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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166期:我曾听过的十一个温暖的,奇异的,或是令人叹息的灵异故事,你最喜欢哪一个?

诡匠 2018-08-13


诡匠

这世间有千虫百蛊,哪一样有人心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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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听过一个故事

微信公众号:诡匠(guijiang96)

整理 | 诡匠

来源 | 网络


恐怖的灵异故事大家听得多了,温暖的,奇异的,或是令人叹息的灵异故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


看完故事记得告诉我你最喜欢哪一个故事。

故事是一位叫奈生的医者在片刻连载的她所听过的故事。这位作者说要写20个短篇故事,写了两三年现在更到第11个,我就不坑大家了,直接在第11个结束掉。等哪天作者记得更了,我也更了,那才是额外福利。总之,还是谢谢作者的辛勤劳动,我们才有那么多的故事看。

奈生,医生。筑梦踏实,既要有风雨兼程的梦想,也要走好当下的路,做最朴实的自己,活出最想活出的生活。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一)疯子


几乎所有住在凤竹苑小区里的老人都知道,在这个小区没有搬迁改建以前,这里曾经住着一个疯子。

那个疯子常年住在一栋民国年间建筑的二层小楼里,小楼年久失修,被高高的院墙裹在巷子的幽深处,周围的人家或多或少顾及到疯子的行径,都纷纷搬离了出来,原本阴森僻静的小楼,又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听说,当年疯子还在时,那栋小楼已经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厚厚的青苔布满了石阶,院子里的梧桐长得正盛,落叶一层层堆积在一起无人清扫,成了腐生生物一片欢腾的天地。人们说,但凡靠近小楼的人,无不感到阵阵阴森,即使在炙热的夏天,树木葱郁,也总会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一片腐朽阴冷的泥潭里,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拉扯进深邃的地狱。

听说,每当下雨的时候,疯子总会撑一把近乎仅剩伞骨黑伞,穿着褪色的大红嫁衣,笔直的站在小楼前的石阶上,久久的看着门前那棵梧桐,痴痴地笑,细碎的说话。风雨吹乱鬓角的白发,面庞却浮现出闺阁里待嫁羞娇娘般青涩的笑容。

听说,疯子从来不出门,不见人,也没人敢去见她。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在那栋小楼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下去的。固然会有一些好心人送一些食物到小院的门口,过不久再去看时,食物便不见了,他们也不知道,东西是被疯子拿走了,还是一些饿疯了的野狗。

听说,每到深夜,小楼里都会传来乐声。喝着乐声,有时是粤剧圆滑细润的唱腔,有时又是老上海风靡一时的经典老歌。歌声,喝着乐声,断断续续,时起时伏,不时夹杂着疯子的痴笑,从诡异的小楼里夜夜飘出,直至天亮。

后来,随着生活的改变,不少人纷纷搬离了这片与世隔绝的僻静小巷,到都市深处寻求更好地生活了。留下来的大都是与疯子同期的老人,也不会有新人会搬到这里来。

再后来,城市规模渐渐变大,这片被人遗忘的小巷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楼林立,柏油马路上车来车往,一片纸醉烟迷的繁荣景象。当人们快要遗忘了疯子的时候,有人才发现,疯子早就不见了。

这些事,是我搬来不久,同楼下老太聊天时才听到的。老太年事已高,却精神极好,她同我说故事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淡然和怀念,全然没有了年轻人的那一丝恐惧,惊喜和狐疑。

她说:“你都不知道,疯子还是姑娘的时候,我就见过她,长得那是一个漂亮,那时她是凤祥戏班的红人,那嗓音,那身段!后来我出嫁了,也就再不知道了。哪知道四十几岁,我那短命鬼就死了,我这才又回来了,这一回来才知道,疯子啊,疯了。


听说,她喜欢上了一个乐师,班主不同意,硬生生的把他俩拆散了。啧啧,谁知道后来疯子竟然怀了孕,那个乐师的,班主气疯了,要她打掉孩子,她就跑了。又过了一年,疯子回来了,就疯了。有人说,她是孩子没了,乐师不要她了,就把她打发走了,她就疯了!”

老太躺在太师椅上,看着头上那株梧桐树,眯着眼睛道:“就是这株梧桐,当年改建的时候,从这株梧桐的下面,还挖出了一具尸骨,没人知道是谁的,警察还来了呢,说是已经死了几十年了,就没有下文了!我知道,是那乐师的,我看到他骨头旁边,那把青玉笛了,我见他吹过的。


要不,疯子怎么老是盯着梧桐树说话!可怎么死的,又怎么会在这梧桐下面,那谁知道!我只知道,疯子疯了以后,凤祥戏班就不景气了,那老班主没几天就跌到河里死了,戏班也就解散了,只留疯子一个人了!我可听说,那班主死的时候,脸都吓变形了。“

老太放下芭蕉扇,扭头看着我有些疑惑的样子,又笑说:”小伙子,你别不信,你瞧那疯子每天唱啊,唱啊,你可知道,那旧房子里是没有电的,即使有电,疯子也没有那放响听曲的玩意,别说是没机子了,她房子里,连一件乐器都没有。“

这是我刚刚接手这个活计时,听到的第一个故事。
疯子疯了,为了爱?为了恨?或者为了一份痴痴的等待或者守候?谁又知道?谁又记得?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二)阿母婆婆


二月,春寒料峭。我连续坐了十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到Q市去参加公司的培训,训期一周。

小司听到我来Q市的消息后,当天下午就去接了站。虽然和他三年未见,可被人群推挤着走到出站口时,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依旧是那个干净明朗,一身运动休闲装,眼神清澈的像是能洞悉一切的男孩子,哦,不,如今已经是个男人了。

当天,小司请我在早先预定下的一家安静且氛围极好的西餐厅吃了晚餐。在晚餐进行到一半,我和小司正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滔滔不绝中时,一个身着白色毛呢风衣的漂亮女孩子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小司,好久不见。”
小司含笑点头,友好的问候:“小K,真是好久不见。”和小司的平淡相比,女孩显然比较兴奋,她像一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你知道么?我昨天做梦,又梦到我母亲了,你说的没错,她一直在我身边的。”

“你认不认得一个背驼的很厉害,满头白发,眼角有一个很大的痦子的老妇人!”

被小司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谈话的女孩,显然有些吃惊,她迟疑了片刻,便加了一只高脚杯,同我们坐在了一处。于是,我便听到了这么一个故事。

原来,那弯腰驼背,满头白发,眼角一点痦子的老人和女孩同村,大家都叫她阿母婆婆。

阿母婆婆出生在建国前的一个富农家庭,新中国成立后,因为阶级成分不好,阿母婆婆家自然没少糟了同村人的冷眼。后来又因为阿母婆婆的怪异举动,村子里更是对他们家排斥谩骂,直到阿母婆婆的外公去世,村里人也没有帮忙举办葬礼,一切都是家里人自己操办的。

听说,在阿母婆婆的外公下葬候的第三天,阿母婆婆突然对父亲说:外公叫我跟你说,他在那里冬天没有棉袄穿,叫你把他那件粗布棉袄捎过去。

阿母婆婆的父亲听到这些话,自然是又害怕又惊奇。按照当地风俗,老人去后,生前的衣物用品是要给他烧了带走的。可是当时,阿母婆婆家太穷了,她的父亲就偷偷把一件还不错的粗布棉袄给藏起来了。听到阿母婆婆的话,老父亲自然不敢怠慢,当天便把棉袄烧了。

 

刚从坟前回来,就看见阿母婆婆坐在庭院里对着破旧的太师椅说话,他走过去问她在做什么,阿母婆婆冲他笑:外公说,棉袄他收到了。

听说,阿母婆婆小时候是个夜哭郎,一到晚上,哭得比谁都响亮。可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阿母婆婆却越发的安静了。

 

她从不和小孩子玩,也没人愿意和她玩,白天就躲在屋子里,谁也不见,即使偶尔出门,也从来不抬头,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脚下的土地,不和人说一句话。在太阳落山后,她是绝对不出门的,也不开灯,就一个人窝在被子里。村里人都说,阿母婆婆是个傻子。

后来,阿母婆婆的父母都过世了,她也没有兄弟姐妹,就一个人种了几亩地勉强过日。阿母婆婆一生未嫁,最后,就那么孤苦伶仃的死在了自家的泥坯房子里。

“我没有见过阿母婆婆,我出生的时候,阿母婆婆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可是,我却经常听母亲提起她来。母亲早先嫁给父亲时,就住在阿母婆婆的隔壁。那个时候,父亲经常外出做工,母亲一个人在家做些家务,没事了便帮阿母婆婆收拾房子,做些饭菜。

 

那个时候,阿母婆婆已经很老了,水都提不动了,母亲见她可怜,起初经常要她来家吃饭,可她却向往常一样,从来不出家门的,母亲没办法,就做了饭菜,给她端过去。”

小K淡淡一笑,我看得出,她说故事的时候,满满的是对母亲的思念。

“虽然村里人都劝母亲不要自讨没趣,他们还说,阿母婆婆是被诅咒了傻子,才一生只能这么苟且度日。可母亲才不管这些,每日依旧如此,直到阿母婆婆去世。我们也搬到了新的房子。”

小K抬起头,看着小司,认真的问:“小司,你知道农村有种驱邪的办法是碗里立筷子么?”

小司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小K带些连自己都匪夷所思的表情,笑道:“听母亲说,我小的时候是中过邪的,就是莫名其妙的开始发高烧,神志不清了整整三天。母亲着急了,便请来村里的神婆替我驱邪。神婆便在碗里立了根筷子,询问到底是谁惊到了我。

 

可是,从我家亲戚到街坊邻居,问了一圈筷子都没立住。后来,母亲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了一声阿母婆婆,筷子竟然一下子立住了。神婆将立着筷子的水端出门外,洒在院子里,第二天,我就好了。听说,那天晚上,母亲一直哭,第二天我病好了,她也不顾家人的反对,带着我走了好几里山路去阿母婆婆的坟前上了一炷香。”

后来,小K又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说的那些大多是关于她死去母亲的,以及对小司表示的感谢。原来在几年前,小K还在上学的时候,敏感的她总是疑神疑鬼,觉得自己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老是做噩梦。


直到有一天,小司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笑着跟她说:你身边,一直有一个温柔的人在呢。从那天起,小K第一次做梦梦见了自己的母亲,也是从那天起,积压在小K心里很久的乌云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小K也变得明朗起来。

再后来,故事还没讲完,夜却渐深了,小K依依不舍地同小司和我告了别。在小K走后,我自没有过多的询问这段小插曲,仍和小司谈论起公司的鸡毛蒜皮来。

是啊,我的朋友圈子里一直有着这么一个公开的秘密,那就是小司是个神奇的通灵体质,没人探究过这到底是真是假,若仔细深究起来,也并没有什么意思了。

吃完饭,小司将我送到了酒店的门口,他开着车,摇下车窗子,同我道别,最后,却意犹未尽的说了这么一些话:“你知道,方才她告诉了我什么吗?她说,当初缠上K宝叫她受惊并不是有意的,是因为她同小K的母亲有过约定,以后她若有了孩子,一定要叫她瞧瞧的。她等得太久了,实在等不及了,就自己来看了。她说,她答应了小K的母亲,要好好守护这个孩子的。”

小司走后,我躺在酒店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满脑子里全都是那个身材佝偻,满头白发,眼角一颗大痦子的青衣老太。记得小司说过,通灵的人无论是生前死后,都会比一般人更自由的。那么,阿母婆婆在小K身边这么久是为了什么?我想,或许仅仅是为了她在人世间获得的那仅有的一丝温存吧!

是啊,爱的温存,然而,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恨得刻骨,却往往忽略爱的真切。那么,现在存留在我们身边那每一点,每一丝的温存,你又是否记得,是否感恩?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三)楼上


“猛烈地撞击声再次从楼上传来……”我叫樊洛,今年二十八岁,未婚,是W市一家编辑社的编辑。

坐在我面前的则是我大学同学,杨斌,二十九岁,家有娇妻和一个可爱的儿子,是一 个自主创业的小老板。

而此时,他正拿着手中的高脚杯,盯着不远处一桌谈笑风生的青年人,有些不屑的哼着鼻音。我顺着他的角度看过去,里面一个身着白色西服,面容和善的青年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们很吵?”我不解的询问原因。其实,他们不算吵,白色西服年轻人夹在其中高谈阔论,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并且,杨斌的性子大大咧咧直来直去,也不会在乎这些的。可是,想来想去,我也找不出其他原因了。

杨斌看着我,抬起下巴很嫌弃地指了指那个青年,将手中的红酒一口气喝下,道:“看见那个人了没?穿白西服的。他原来是我的高中同学,和我关系特别好,五年前来W市找工作,没地方住,我那时还把我家的那栋老房子叫他住来着。


可突然有一天,我到我那房子去找他,你猜怎么着,他连门都没关,就不知所踪了。当时我还以为他出事了,吓得报了警。哼……就前年,我突然在报纸上看到他了,他竟然成了鼎鼎有名的工程师。他原来可是学金融专业的,而且好几年没有音讯,回来就成了大名鼎鼎的工程师了!我就去找他问个究竟啊,谁知道他有了名气了,就不认得我了,还把我赶出来了!”

我笑着点点头,没有听太明白他们的恩怨纠葛,可有一个我却听明白了,他家有个老房子,没人住,正巧我的房租到期了,现在房租又涨了很多,实在负担不起,我盘算着,问:“杨哥,你家那房子还在不,我房租到期了,想换房子了。”

杨斌向来心肠热络,一下子就答应了,并且没有收我房租,说房子太旧了,就当是我帮他看房子了。于是,我在随后的一周,就欢欢喜喜地搬了进去。 

那房子虽然位于市郊,可是离我的工作单位很近,是一栋七八十年代建筑的四层楼房,杨斌家在三楼。而且,房子果真是很久没人住了,灰尘落了厚厚一层,杂物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我是花了两天时间才清理出来的,其中还有一些金融方面的书,书上写着主人的名字:傅康明。我猜想,大概是那个穿白色西服的年轻人的,因为杨斌和我都是学的文学专业。

晚上,夜幕将至,我下楼借着昏黄的阳光,到附近的农贸市场买了些熟食,又买了几瓶啤酒,决定独自庆祝一下我的乔迁之喜。回来以后,同楼下传达室的大爷打了招呼,毕竟要在这里生活不少时间,杂志报刊快件什么的,肯定是要来这领取了。

于是,欢欢喜喜的住了新房,随后,繁忙的工作就一点也不欢喜了。

一个月后的深夜,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赶上最后一班车回到家里,拉开灯,将鞋子随便丢在地板上,便躺在沙发上不愿意再动了。新的稿件终于校对好,送到了印刷厂,准备印刷成册了。连续两周的加班于今天告一段落,虽然很累,可我还是喜欢现在的工作,我喜欢书的味道。

不知何时,我竟浑浑噩噩的睡着了,等到我被一阵闷响惊醒,我睁开眼睛看到墙上的大钟,已经凌晨一点了。我揉揉惺忪的睡眼,打算从沙发上转移到床上,睡他个昏天黑地,还没等站起身来,就被又一声巨响惊得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随着巨响之后,又夹杂着叮叮当当一些凌乱的响声,像是杯子落地的声音。我狐疑的盯着天花板,这栋楼的邻居我多多少少都见过了,就是住在这四楼的邻居,我还未曾了解,看来,莫不成是个酒鬼?

这下子,睡意没有了,全身的疲惫却席卷而来,还是去洗个澡去去乏吧!我去阳台拿进了浴巾,拖着拖鞋走到了浴室里,打开了太阳能,放了满满一缸热水。


杨斌家房子虽然很老,可是大浴池和太阳能却还叫我很是惊喜。我草草的脱光了衣服,欢欢喜喜的钻了进去,还很洋气的撒了些前段时间超市促销时廉价的薰衣草浴盐,过上了徦小资的生活!

嘭!猛烈地撞击声再次从楼上传来,我猛地一惊,听声音这次是在卧室。


轰隆隆……不知道是什么被撞击下来,随后,便是重物拖地的声音,还夹杂着扑腾扑腾的挣扎。接着,声音越来越近,我竖着耳朵细细听来,看似楼上的醉鬼,是从客厅,到了卧室,又拖着什么进了洗刷间。


果不其然,一会,那沉闷的声响便从我的头顶响起,顺着破旧房屋的生锈管道,传来一个女人呜呜的哭声,求饶声,还有一个孩子的哭声,听着,也就五六岁的光景。醉鬼,家暴,女人,无辜的孩子……中国家庭中常有的桥段。

我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就从热水里钻了出来,打算去睡觉。这时,自来水管道突然猛的震颤起来,随着扑通扑通的挣扎声,女人和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后,一切便像一场幻觉一样,所有的声音消失在了静夜里。

我抬起头,盯着方才震动的水管,愣愣的出神,然后我才发现,从方才猛烈震动的水管接口处,天花板上洒落下一些粉末,粉末散在了还没有放水的浴池里,说是粉末,却也不是,大多数还是成小碎块状的。那是锈迹?不像。是沉积的灰尘?也不像。我盯了半天,越看越觉得,以我多年编辑的经验,觉得,那是……

“啊……”女人凄厉的叫声从楼上地板传来,那声音不再沉闷,甚至像是从地板里渗透出来一样,诡异而凄厉。

出事了?我不顾三七二十一,胡乱地套上几件衣服,拿了钥匙,便蹬蹬蹬的上楼去了。还没到四楼,却看到楼上邻居家的门是开着的,屋里一片漆黑,而那女人却还是在哭。


“夫人,您,没事吧?”我小心的询问,女人却没有回答我,正坐在客厅里散落一地的玻璃碎屑中间哭得厉害,有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抱着自己的布娃娃坐在沙发的角落里,满脸泪花的怯怯的看着我。


后来,女人告诉我,她丈夫是个酒鬼,方才撒酒疯,打碎了家里的东西,砸了电灯,打了老婆孩子,就推门出去了。我帮女人倒了一杯水,安抚受惊的孩子,等女人不哭了,对我说了谢谢,说了对不起,我这才走下楼去。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三点半,带着疲惫的睡意,我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直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准确说,我不是自然醒的,是被饿醒的。草草的洗刷完,我盯着自己的脸看了很久,觉得还是不太满意,确实没有以前好看了,不过,这样也还不错。满意地自我安慰,拿起外套,走到楼下同传达室的大爷打了招呼,大爷却把我叫住了。

“小伙子,昨天晚上,你听没听见一声惨叫啊?”
惨叫?我摇摇头,昨天累惨了,睡得太死了,哪会听到什么惨叫。

大爷狐疑的看着我,道:“我当是你呢,昨天还爬上去敲了你家的门,也没人应。”我不好意思的冲大爷笑笑:“不好意思啊,大爷,昨天实在是太累了。”

大爷也笑了,不过随即脸色阴沉下来:“看你经常回来很晚,可要当心啊。不是大爷吓你,晚上,这片地方可是不干净的。就你那楼上,曾经死过人的。啧啧,那男的,原来啊,挺好一小伙,还是个工程师,听说还很有名。后来出了点事,就成了酒鬼,整天打老婆,再后来,他老婆受不了了,有一天就把他杀了,然后就疯了,把孩子也杀了,最后自己也死了。


警察去的时候,一家人尸体都臭了,男的倒在浴缸里,孩子躺在沙发上,女人就在孩子旁边。哎!可怜呐!听说,那女人,晚上还经常会哭呢,你可注意点,晚上可别出来,更别上四楼。”

我听大爷这么说,也笑了,可也不好驳老人的面子,只好应和道:“好的,我会注意的。”大爷呵呵一乐,拿出个快件来:“你的快件,签收一下吧。”

摸着像是一本书,我拿出笔来,签上我的大名:傅康明。转身走到楼前拐角的垃圾桶里,看着没人,就把快件丢了进去,反正也是没用的,我琢磨着要不要换份新的工作,干我的老本行,当个会计什么的,编辑我实在是干不来。

想着想着,看见一家饭店,我揣着兜里的钱,就直奔了进去。五年没有吃东西,快饿死我了!

这个故事,是我在W市出差的时候,于一个小饭馆听到的。那时,我隔壁桌上一个狼吞虎咽的年轻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衣着得体,却不知为何吃相着实不雅,好奇前去询问,他告诉我,自己叫樊洛,和我同行,以前是个编辑,于是,便给我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故事讲完了,他起身准备离开,然后笑了笑,问我:你要不要租房子?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四)阿哥


初识阿泰是一个意外,或者说是巧合。那天,我正在网上写一篇关于鬼怪的故事,偶识了阿泰,得知他也喜欢鬼故事,便聊了几句,聊着聊着,竟然惊奇的发现我俩同城,并且离得并不太远。于是,正值五一前夕,我便和阿泰相约,去海边转转,慰藉一下我忙的发紧的神经。

五月一日,阳光正好。虽然,我们先是搞错了会面地点,接着又互相搞错了对方下车站点,后又几经周折才在海滨公园碰上了面。不过,这却并不影响我的心情。阿泰,果然,如我想象般,是个极温和的孩子。

请原谅我叫他孩子,年龄的优越感,叫我第一时间便将这个高个子男孩当成了我的阿弟。我不便探究太多有关阿泰的问题,因为初次见面,不能妄自揣测。不过,阿泰给我的感觉,却是真真的亲切,或许是因为这一点,再加上那略微魁梧挺拔的体格,有种强烈的安全感。

我问他是不是汉族人,他笑着说我问到了重点上,为什么每个人得知他来自新疆都要问这个问题呢。我问他新疆是不是风景很好,他说不尽然,新疆很多地方污染极重,我不太相信,问他有没有原始森林,竟然是有的。他笑着告诉我,原始森林里的蘑菇在雨后,像是大自然的魔术一样,你一闭眼一睁眼,便是细密的一片。

就在那日,我和阿泰边走边聊,一直到日头西斜,我,便听到了这么一个故事。

阿泰上小学的时候,诸如大多数的小孩子般,每日清晨,吃罢早饭,便背上书包,同小伙伴一起迎着朝阳,一路打打闹闹直奔校园。而那个陪伴阿泰上学的小伙伴,便是一个邻家的哥哥。

阿泰并未告诉我那个哥哥的名字,我们便叫他阿哥吧。阿哥比阿泰年长一两岁,在阿泰高一年级读书。阿哥的妈妈是那所小学的老师,办公室就在阿泰教室的下一楼层,楼梯拐角第一间。

或许因为母亲良好的教育,阿哥自幼性子温和,对人坦诚,对阿泰这个弟弟也非常照顾,每天陪阿泰上学,有时还会帮他辅导功课,做足了哥哥的样子。所以,阿泰跟他很亲近。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邻家哥哥,突然有一天,却消失了,彻底的消失在所有人的生活里,他,被杀了。听说,阿哥死得蹊跷,而凶手却并未抓到,这个案子一时间轰动了整个镇子,成了名符其实的悬案。

“那时我还小,还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那天早上,阿哥是同我一起上学的,可是,上午还没放学,警察便来找了我,问我最后一次见到阿哥是什么时候。我就跟他们说,今天早上啊,他们还不信,盘问了我很久,最后又有一些同学前来作证,警察才信了的。没多久,我才知道,阿哥死了,死在了离镇子很远的一个水洼里。”

阿泰坐在我旁边,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打在大理石板上,他双手交叉,看着潋滟的大海,努努嘴,有点孩子气。

“那个水洼有多远,我不知道,听说特别远,单单靠阿哥自己是走不到的,一定是有人用车带他去的。可是那天上学的时候,我明明见他进了自己教室的,那么又是谁将他从学校里带走,没有一点痕迹呢。


连警察都查不出来,我自然是不知道了。不过,阿哥的妈妈接受不了儿子就这么死了,多次去警局,连尸体也解剖了,结论就是阿哥是溺亡的。溺亡?你可能不觉得奇怪,可是,这就是疑点。”

阿泰偏过头,看着我,然后伸出手来比出了五厘米左右的距离。“那个水洼,只有这么高,阿哥,竟然就那么溺亡了,他的尸体,连一点其他的伤痕也没有,只是,溺亡。


听说,阿哥被发现时是脸朝下整个浸在水洼里的,捞上来时,脸都肿了,若不是他身上带着校牌,警察也不能第一时间确定他的身份。还有就是,他身上穿的衣服,不是校服,那衣服,根本不是他的。”

阿泰抿抿嘴,接着安静的坐在我旁边,双手交叉。我没有打扰他,静静地等着。“小孩子哦,就是忘性大。过了一段时间,阿哥便火化出了殡,阿哥的妈妈因为承受不住,也辞了工作,举家离开了小镇,这件事情,也就渐渐地平淡了下去。


我,也有了新的伙伴,渐渐地也把阿哥给忘了。可是,后来,我却又见了他一面,我确定,就是他,那双眼睛,我不会认错。”

那是阿哥被杀很久以后的事了,那天下午放学后,轮到阿泰和几个同学一起打扫教室。已近冬日,新疆的白日特别的短,虽然孩子们很快的打扫完了教室,可是天已经渐渐黑了。出于小孩子的劣根性,阿泰和两个早早收拾好书包的孩子提前出了教室,跑下了楼,便躲在了楼下的楼梯角落,等着吓一吓晚到的孩子。阿泰就那么躲在黑暗里,时不时的听着楼上的动静,捂着嘴,和孩子们一起偷偷憋着笑。

有一个男生终于忍不住了,从楼梯口探出头去,偷偷地瞄楼上的动静,就在阿泰也想凑上去看时,那男孩子回转眼神,忽而身子一僵,笑容僵硬在脸上,继而扭曲变形,他睁大眼睛,一脸恐慌的看着前方,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连身子也开始发抖了。阿泰也伸出头去看,眼前却只是学校里那条在黑暗中微微阴森的幽深走廊,几盏昏黄的灯在勤劳的亮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阿泰狐疑的看着已经呆滞地站在一旁的伙伴,转头又看向另一个男生,起初那个男生也狐疑看着阿泰,接着他也盯着走廊看过去。这一看,那男生竟然大叫一声,一下子瘫在地上,看着前方哇地哭了出来。他坐在地上,一手抓住阿泰的裤脚,一手笔直的指着前方,嘴里呜咽的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两个字,他说:阿哥。

“我在想,那个时候,我还是挺大胆的,没有立刻就跑,而是壮着胆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次,还是一样,天已经黑了很多,走廊很深,却亮起了灯,昏黄昏黄的,很有鬼故事的感觉。可是,走廊里却什么也没有的。


起初,我以为自己被骗了,可是就在一瞬间,我忽略了一个细节,他们看到的阿哥,不是在幽深的走廊深处,而是离我们不到十米的办公室门口。我看不到,一个是因为我本能的没有想到他会离我们那么近,二是,他并没有站在那里,而是仅仅探出来了一个头,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

风起了,我忽而觉得有点冷,我在想,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看到死去的阿哥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看自己,着实是残虐的。更残虐的是,那时的阿哥,究竟是怎样的模样。

“他和我见过的阿哥是不一样的。阿哥很瘦,脑袋尖尖的,脸也很小。可他的头却很大,有篮球那么大。我听别人说,阿哥被人从水洼捞出来时,整个脸是肿的,大的就像个篮球。


还有,他的皮肤也不是亮的,而是黑的。因为办公室门口的灯坏了,我看不太清他的样子,可是,我却很清楚的看到,他的脸和脖子,都是黑的,黝黑黝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他没有头发,头皮上凹凸不平,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当时也不敢去想。


可是,他的眼睛却是白的,很白,准确说,阿哥从办公室里伸出的脖子和头,除了那双眼睛,其余的都是黝黑一片。可那双眼睛我是不会认错的,是阿哥,没错。他盯着我,不眨眼,也不动,就那么盯着。阿哥很爱笑,可他不笑,只是看我。


我吓坏了,什么也不管了,拿着包就往楼下跑,一直跑回家,其他的两个人我听着也跑下来了,可我却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看到阿哥在我身后,还是那么盯着我看。”

“那晚后,我病了一场,回到学校后,学校里也陆陆续续的有了阿哥的传言,可是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故事讲完了,我和阿泰一起坐在海边,听着海浪的声音,然后从阿哥的事,慢慢转移到其他的事情上。然而,就当大家都忘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又突然想写下它了。

阿泰,你说,你们躲在楼下的时候,清楚地记得,那间办公室是锁了门的,所以,那个人肯定是阿哥,而不是有人故意恶作剧。

这,我是信的。可是,他为什么会在那间办公室里,或许是因为他是来寻母亲的,也或许,他是来看你的。你也说,他并没有伤你,只是看着,单单看着,这也许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权力了。

后记:泰泰哦,很喜欢你的这个故事,可是,当初你讲的粗略,我听的匆忙,一直想好好写这个故事,可是老觉得无从下笔。怕杜撰太多,失了故事的真实,太少,也缺少了灵气。

于是,今天,本来打算断网闭关学习的,却还是一下子忍不住写下来了。泰泰,若我写的不和你心意,你且当个别人的故事来看吧。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五)鬼嫁


五月初五,端阳节,亦是一年之计阴气最胜之日。而在一个叫安井的小山村里,却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说是在某年的端阳,午后的阳光不是很强,却很明媚。

村里人吃罢午饭,劳力都纷纷赶到农田移栽水稻,妇人便邻里邻家聊聊家常,一如既往的闲适。就在这时,安井村的土地忽然像坠入了冬季,瞬间阴冷起来,接着竟有了些刺骨的凉意。再等上片刻,骤起的浓重雾气从那翠绿的山林里蔓延出来,一下子遮住了太阳,雾霭迷蒙,阴郁就这么笼罩了整个小山村。

这骤变的天气,叫当时的安井人极其诧异,甚至未等回神,就听有隐约的乐声吹吹打打由远及近,唢呐,锣鼓,再细听去,还伴着时隐时现的铃声,热闹欢喜中却夹杂着令人不安的沉闷。


那一刻,村子里所有人都被这颇为欢喜的喜乐困惑了。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却接踵而至,灰色雾霾一下子被染成了红色,血红色。这时,有人大胆朝着乐声传来的那山涧子里一瞧,喝,一队火红的队伍从山间小道浩浩荡荡的走过,时隐时现,若真若假,朦胧间可以两个鸣锣开道的高大壮汉,新郎骑着红色大马走在前面,再后跟着一顶大红的轿子,接着是长长的送亲队伍,那场面阔绰庞大,就是乡里首富也没有那么奢华。

安井村坐落在这连绵群山之中,地势险峻,只有一条古栈道与外界相通,村里人世代务农,民风淳朴,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连村子里最有权威的老人都惊出了一身的汗。


但到目送那队伍转过了大山,走出了村子,随即阳光倾泻而下,大地回暖,云开雾散,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可是,谁能说是梦呢,不少当时在山间作业的樵夫都说过,近些看时,那些个送亲队伍里的人,包括新郎,都穿着血红的衣服,是看不见脸的,不是看不清,是看不见!一个个就像是白纸敷上去的一样,平整而惨白!

这便是鬼嫁,我听到的故事。不过,这件事情是真是假,着实有待考究。当初目睹了这场声势浩大的鬼嫁场面的老人,大多都已经离世了,还有不少因为年龄已大,记忆力也不好了,给别人讲故事时,总有那么多杜撰夹杂在里面,给鬼嫁又萌上了一层阴郁的色彩!


我挽着裤脚坐在田埂上,叼着一根野草抬头仰望碧蓝的天。可能是好奇心作祟,也可能是我果真有一些莫名的期许,虽然已经拿到了想要的素材,我还是将归期推迟了一天,这一天,正是端阳。起初,我真是感谢自己的决定,因为那天,我遇见了她,她却给我讲了另一个故事。然而,也是自那天后,每年的端阳,我都会记起,那个腼腆的姑娘。


见到小妹的时候我还真真的吓了一跳。那天她躲在远处悄悄地看我,不敢靠近。人们都说,人有第六感,其实并不为过。我就是被那么一种被窥视的恐惧感驱使着四下张望,终于在一座高高的坟堆后面发现了一角白衣。我震惊了一下,询问是谁,小妹胆小,吓得一下子站起身来,把我也吓了一跳。眼前是一个粗布白色上衣,深蓝长裤的女孩,乌黑的长发,闪亮的眼睛,还有布满伤痕的脸。


“我听说,你是从外面来的。”她鼓起勇气看着我,但还是保持着一定距离。“嗯,是的。”我仔细打量着她,问:“我在村子这么久,怎么没见过你。”


安井是个很小的村子,村民也极其热情。若是这几天走下来,村子里的人都能见了个大概的,尤其是那些好奇的小孩子,可是却从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我不在村子里住,在山上。”女孩笑了笑,指指眼前那个充满神奇色彩的大山,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你一个人?”女孩没有回答我,却大着胆子走上前,缓缓地坐在我的身边,眨着大眼睛盯着我看:“听说,你是来写故事的?”


我突然有预感,这女孩子真真的能给我一个想要的故事,便极其认真的盯着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也给你讲个故事。不过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村里人,阿爸告诉我,不叫我告诉任何人也不能离开大山的。可,你是外地人,听说你明天就要走了的。”

我认真的点点头,叫小妹看来更确信,道:“好”于是,这个故事并不遥远,而是三年前的一天,巧的很,也是五月初五,端阳节。那年小妹十一岁,姐姐阿罗十五岁。

“姐姐很漂亮,阿婆说,她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姐姐手巧得很,她缝的香囊是全村最好的。“小妹说,她父亲是村里有名的木匠,常年在离村子最近的那座大山上工作。


那天母亲因为一些琐事数落了小妹几句,小妹气不过,等不及阿爸回来,吵着要上山,阿罗拗不过她,便带着她走进了那座大山。而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大山固然是山里人生活必不可少的依靠,却依然有着不可如言说的崇敬,大山是很奇特并且危险的。可纵使是这样,阿罗却还是去了,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太相信自己,还是,内心的蛊惑。

阿罗就这么带着妹妹进了大山,她凭借着自己在山中跟着阿爸学习的常识以及聪慧的头脑,沿着阿爸常走的山路,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大山深处。可是,越往深处去,阿妹却越发的害怕起来,她狠狠地抓住阿罗的手,听着周边细碎的声响,看着树林中窜动的影子,还有那高耸入云的大树,身体本能的战悚起来。


她抬头想问问阿罗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阿爸,不抬头还好,一抬头竟然看到阿罗一脸惊慌困惑的表情,一下子哭了出来。

“我们迷路了,我那是第一次进到深山,本就害怕,看到阿罗也害怕了,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哭着吵着要回去。阿罗哄我,说她会有办法的,我知道她是骗我的,她跟着阿爸上了很多次山,这次却迷路了,一定是真的迷路了。可是,你猜怎么样,我们就那么走啊走,竟然在深山里看到了一个草房子。我们一开始以为是村里猎户歇脚的地方,开心极了,可是进去以后才发现,那是个空屋子。”

深山里,空房子,我盯着小妹,听得极其认真。小妹远远的看着那座深山,也看的极其认真,没有过多的表情,接着说道。

“本来,我和阿罗是很高兴的,有房子,便说明有人,那我们就得救了。可是,那房子却是空的,里面除了厚厚的叶子,什么也没有,连房门都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就当我们站在房子里时,天却一下子阴了下来,是一下子。我现在都记得,天阴下来以后,外面林子里忽然一阵骚乱,听着像很多动物一下子跑了起来,躲了起来,骚乱之后,便是寂静,死死的寂静,没有一点声音。你可以相信吗,那一刻,那么大的山林子,没有一点声音,就那么,突然之间。”

小妹看着我,眼神里露出了仍可察觉的恐惧。“我开始觉得冷,冷气从脚下升上来,然后整个屋子都是冷的,就像冬天一样。阿罗也害怕了,拉着我就往外走,等走出去才发现,林子里已经被浓浓的雾气遮住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浓的雾,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是白。


没办法,阿罗又把我拖回了屋子里。那时候,我已经吓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只记得,刚进屋子,阿罗便关上了那扇门,门破得很,全是洞,而那雾气很冷,已经开始向屋里蔓延了。


房子外面却突然有了声响,听着像是唢呐的声音,还有锣声,很多的脚步声。我是听过阿婆讲给我们的传说的,那天又正好是端午节,我便想,是鬼嫁?可是,我那个时候实在是太害怕了,想到鬼嫁,竟然一下子没有太多的概念,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外的雾一眨眼的时间就变红了,鲜血的颜色。我开始哭,阿罗捂住我的嘴,不叫我出声,我也不敢出声,就那么憋着哭,身子不停地抖,眼泪止不住的流,我开始后悔了,不该叫阿罗带我进山的。随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恩?“小妹讲的很投入,我听得很入神,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我看着小妹的眼睛,没有老人们讲故事时那一股子兴奋和憧憬,是恐惧,满满的恐惧。

”送亲队伍?“”是鬼,没有脸的鬼。“小妹缩起身子,将头靠在膝盖上,有些局促,有些焦虑,她闷闷地说:”我不敢看,也没有看太清,只看到红色的大雾里,一队穿着大红衣服的人走了过去,走得很快。那雾很大,明明什么也看不清的,可是那队人,我却看得很清楚。他们穿着宽大的红色长袍,长长的头发,没有脸。


一张张脸都是白色的,雪白雪白的,没有五官。我们蹲在破旧的大门下,死死地顶着大门,却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呼吸,怕他们会发现我们。我闭着眼睛,不敢看,阿罗抱着我,我觉得她身子忽然僵硬了一下,我下意识的往外一看,透过破旧的门板,我看到一顶花轿从眼前走过,很近,随着花轿的颤动,我甚至看到了轿子里的人,不,是鬼,准确说是两个鬼。


不过,那两个鬼有脸,她们经过我们门前的时候,一下子朝我们看过来,我没忍住,死命的尖叫起来。那两个鬼的脸,一个是我,一个,是阿罗。“

小妹将头埋得更深了,我实在看不叫她的表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这么静静的等她平息。”她们看着我们,朝我们笑,朝我们招手。我抱着头,止不住的尖叫。我想,我可能要死了。这个时候,一个黑影闪过,一双眼睛突然盖住了破旧门板的洞,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吓傻了,叫得更响了,只是叫。


那双眼睛,带着血丝,眼珠是晦暗发黄的,它和我只隔着旧门板,那么近,就那么死死地盯着我。我己经顾不得阿罗了,转身就要跑,可是,黑影已经打破门板进来了,我根本跑不了,双腿已经吓软了,黑影奔进来就把我扑倒在地上,然后用手死命的抓我的脸。


我觉得疼,拼命地反抗,我感到一道一道的血痕从我脸上划过,每一道都很深,我闻到了自己血的味道,然后,我恍惚的看到了那个黑影的脸,一个老婆婆,满头白发,面部全是褶子,然而累累伤痕,浑身脏得厉害。她抓了一会,便停了下来。


然后躲到屋子的角落去了,我躺在地上,委屈的叫阿罗的名字,却发现,阿罗,不见了。我慌了,顾不得疼痛,挣扎着坐起来,却看到小屋大门大开,阿罗穿着大红嫁衣,眼神空洞的朝着我看,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是张着嘴巴,看着我,她皱着眉,也不动,接着她的眼睛里急出了泪,那泪顺着脸留下来,血红血红的。


我想叫她,却发现也完全发不出声音,然后我看到阿罗的脸开始变白,变得瓷白,眼睛鼻子渐渐地消失了,变成了鬼,她便不动了。接着过来几个鬼将轿子拉开,把阿罗扶进去,那个轿子里,除了阿罗,没有了我。


然后,那队人,又吹吹打打的走了。雾散了,太阳出来了,房子瞬间回暖了,一切过得太快,我坐在地上,盯着屋外打在地上的太阳光,一瞬间恍惚了,就像,我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阿罗从来没有在我身边。”

小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她从臂弯里抬起头,我本以为她会哭,可是,她却没有,眼睛干涩,空洞,忧伤。

“我傻了,那个时候,特别想问问别人,刚才怎么了,阿罗去哪了?我转过身,看着那个疯子婆婆,她把自己埋在那堆树叶里,痴痴的笑,她说:你知道吗?鬼嫁,嫁的不是鬼,是人!


后来,我便昏了过去,等到我醒来已经是出事后的第三天,自己已经在家里了,阿爸请了巫师为我驱鬼,我问阿姐呢,我问那婆婆呢,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是怜悯,是悲伤,我也说不准,自那以后,再没有人提过那件事情,阿姐,也再没有回来,听说村子里的人去那个空屋子过,也再没有见过那个婆婆。然后,阿爸就把家迁到了山脚下,我,也就离开了村子。“

小妹讲完这个故事,便离开了,我接着坐在田埂上,看着眼前那座大山,看着小妹孤单的身影,久久的不是滋味。

鬼嫁,嫁的不是鬼,是人。那么,阿妹,你脸上的伤,是不是你活下来的代价呢?然而,你心里的伤,是你独自活下来的代价吧!你说,那个婆婆再也没出现,你说,你被家人发现的时候是在山脚下,而不是那个小屋里,你说,是那个婆婆救了你。这我是信的,然而,那婆婆,又为什么会在山上?恐怕,她也经历过那么一场,鬼嫁吧!

我苦笑了一下,虽然听惯了悲伤的故事,还是觉得心里发堵的厉害。起身想走,回村子收拾一下行囊。可就在我起身的一刻,敏锐的皮肤察觉到一丝诡异的凉气,全身的立毛肌同一时间迅猛的收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还未等我适应这突变的气温,便看到浓烈的白雾从不远处的大山向我,向村子快速的攻城略地,迅速入侵,不留余地。

我呆楞的站在田埂上,傻了,真的,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当久久期待的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我却不知所措的只能站在那里,真是讽刺。一时间,我竟觉得,我只是个叶公,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真龙,却真是畏惧,真真的畏惧。


好在,编辑的职业感叫我在下一刻寻找相机,却发现,手机和相机都被我放在了村子里。而这时,雾气已经变红,突然,我恍然的抬头,是音乐,那种常在电影里听到的,喜乐。而音乐,离我很近,很近。我看着大山的方向,不知有了什么勇气,疯了一样跑了过去,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却还是不敢止步,边跑边喊:“小妹,小妹……”

事与愿违,我没有看到迎亲队伍,没有看到那些没有脸的鬼,雾散了,太阳出来了,神秘的大山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依旧苍绿,可是我再没有见过小妹,小妹,失踪了。而当我问起这件事时,也没有人肯回答我,他们只是摇摇头,叹口气。次日,我便离开了安井村。

坐在返程的火车上,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景,有些事,我一直不愿意承认。可是,闭上眼睛,我却看到了小妹坐着花轿,看着我在笑的样子。

我忽而想起小司同我说过的话:“你知道么?有很多地方充满了未知的神秘,一旦你踏入了那里,就永远无法摆脱。有些事情,约定俗成,若是你打破了规定,就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阿爸告诉我,不叫我告诉任何人也不能离开大山的。”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六)窗外


六月xx日,下午两点四十三分,我从睡梦中被一阵阵颇为规律的门铃声吵醒。对于连续一周每天只睡四小时拼命加班最后换取可以睡到昏天黑地的唯一一天的我,这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


当我蓬头垢面一脸戾气打开房门,看到门前站着的一身素白长裙,温文尔雅的女人时,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三天前,文静是打电话过来向我要了我家地址的,她也说过,六月六日要来J市,要去看看纪文的!


我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看早已被我遗忘的日期,六月五日!“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文静盯着一脸睡意的我,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


我猛的有些难为情了,对已经好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的造访,还是有预约前提的造访而如此失态的自己,此刻只能用热情的招待来弥补我的不近人情。


我将她请到屋里,为她沏了一杯清茶,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洗刷完毕,换了身可以见人的衣服,最后精神抖擞的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她叙起旧来。


从高中毕业后她考上G大,又举家搬迁到B市,一直聊到现在的工作和婚姻状况,然后兜兜转转一大圈子,最后,我才扯到她此次来找我的目的上来——纪文。


据我所知,这是文静搬家,纪文去世以后,她第一次回到J市,也是第一次再同我提到纪文。
“今年怎么突然想起来给纪文扫墓了。”


文静端着我为她沏的茶水,沉默片刻才抬起头来,眼里含泪。于是,我便听到了这么一个故事。


时间回到八年前,六月六日高考前一天的下午第二节课课间,J市J中的高三教室里。


那天,J市迎来了它缠绵不断的第三个雨天。文静坐在靠窗的书桌上,手里捏着笔,将头埋在厚厚的书堆里,心烦意乱的钻研方才发下的最后一轮模拟考的数学试卷。这个时候,纪文恰好来找她,她小心的敲了敲文静身旁的窗子,试图想跟文静搭话。


这是她们之间的小暗号,从初中起就是如此,这两个女生关系极好,整天形影不离,即使不在同一个班,也一定一找机会就泡在一起,两个人都喜欢靠窗的位置,这样,只要有一个跑过来轻轻扣一下窗,另一个一定会欢脱的跑出来,可,不是现在!
那个时候,文静心情很糟糕,我可以理解!


本来,文静和纪文都是偏爱于文科的,高一文理分科时,两个人都打算好了要学文,可是碍于文静父母的压力,文静还是被迫学了理科,并且和数学结下了深仇大恨,两个人水火不容,纵使文静多努力,也摆脱不了数学白痴的厄运。


相比而言,纪文就幸运多了,她长得本来就是个活脱脱的美女,从小到大,纪文就是鲜花,文静甘心做了这么多年来绿叶,也不见得那些趋之若鹜的蜜蜂先生多看她一眼。更要命的是,纪文不仅人漂亮,更是个地地道道的才女,轻轻松松就能在文科拿到数一数二的名次,高考肯定势在必得,哪里和自己一样,天天上补习班,每天晚上熬夜看书做题,眼睛度数倒是长得极快,马上就要高考了,数学成绩还是一塌糊涂!


文静低着头盯着试卷,假装认真的研究试题,故意没有理会窗外的纪文,我在想,估计当时的文静,是带着一种极其嫉妒而不平衡的心态来面对窗外这个优秀的女孩子吧。


可是,文静等了片刻,纪文依旧现在窗外,没有走,而此时,窗外还在下雨,文静终于心软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纪文,愣愣的吓了一跳,纪文脸色很不好,刘海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前很是狼狈。就在这时候,上课铃响了,文静草草的说了一句:“我要上课了,明天考试加油,考完我再去找你”待纪文微笑着,说出一个“好”字以后,文静就投入到了紧绷的考前综合症里,直到高考完回到学校收拾行李准备毕业那天,她才知道:纪文,死了!


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当时,这起凶杀案闹的沸沸扬扬,轰动了整个J市,纪文是在晚上放学回家的路上,遭遇了好色的歹徒,将她劫到学校的后山,打算图谋不轨的。可怎奈纪文反抗的太剧烈,歹徒一个不小心将纪文推倒,雨天的山路太过湿滑,纪文就那么一脚踩空,从山上滚了下去。


歹徒当时慌了神,也顾不得纪文是生是死,就立刻逃之夭夭了。直到高考的第一天,老师发现纪文缺考才同纪文的父母联系,这才知道纪文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在学校,她失踪了,后来有村民报了警,说在后山发现了一具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的尸体,那,便是纪文。


警方说,纪文当时摔下山去并没有死,而是挣扎着想要求救,可惜伤势太重,又摔断了腿,她是从出事地点爬了很久,双手都被乱石扎破了,最终还是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才放弃了求生的意念,就那么孤零零的死在了荒山里。


后来,凶手被抓到了,再后来,文静也搬家了,自此,我再没有见过她。文静离开的时候,同我要了纪文墓地的地址,我问她要不要我陪她去,她婉言拒绝了,她说,这件事,她逃避了这么多年了,答应纪文高考后去找她,也因为自己的胆怯一拖再拖,一过就是八年,是时候兑现诺言了!


也对,我送她离开,关了门,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再去补个眠,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起初,我告诉文静,纪文的祭日是六月五日,她是那天晚上被害得,可文静却坚持要在六月六日,高考的前一天来拜祭她。她说,因为那天,她确确实实见到纪文了,她还敲了自己的窗子呢!


可是,有一点,我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提。不错,文静和纪文敲窗子打暗号的甜蜜小动作就在文静进去高三下学期以后便被终止了,因为高三下学期,文静搬到了六楼。


闭上眼,我依稀的还能听到文静临走前说的话:“我相信,她敲我窗子的那一刻,她还是活着的,或许她是想叫我救她的,我却拒绝了。搬家后,我就再也没有回来看她,我承认,我怯懦胆小,我怕她怪我,可是,我总归是欠她一个约定的。”

文静走了,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有一天,我坐在纪文的墓前,看着她墓碑上永远年轻的样子,问她有没有责怪过文静,我知道,她是没有的。只是,有时候人会为了自己一瞬间的抉择付出一辈子的代价。就像,文静。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七)失嗅


七月的一天,天气炎热,我坐在只有一台落地风扇的出租房里整理资料,于这炎热的北方做着坚强的抗争,小司却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我一个朋友,后天要去你的城市出差,就呆上三天,想找你接待一下。”听到这,我瞬间乐了,小司平时难得有事求我,于是便变着腔调讽刺道:“女朋友吧!”

只听小司没有否认,语气也很平静,我却可以想象得出他此时一定笑得很绅士:”请她吃个饭,然后,你可以问一下她曾发生过的事,我相信你会有兴趣的。“

挂掉小司的电话,我的心情竟有些无法言喻的兴奋,开始异常的期待后天,那个女孩的到来。是的,小司是个通灵者,他既然主动打电话来找我,那么,这女孩身上,一定有什么奇异的事情。

小凌到J市的时候,已是周天下午七点二十分。为了今天和她的见面,我特意在周天之前赶完了所有工作,并亲自为她定了宾馆,在醇香园订了位子。

那天,小凌一出站门就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我远远地便看见一个高扎马尾,深蓝色包臀连衣裙的女士拉着黑色小行李箱站在台阶上打电话,直觉告诉我,那就是她。果然,当我打着电话向她跑过去时,她也看向了我,然后关掉手机,含笑点头。

开车将她送到了宾馆,放下行李就去了醇香园。当到了地方,往里一看,果然,里面热热闹闹的全是人。

”这家馆子川味菜做的很正宗,听说你是重庆人,就定了这家。”她坐在我的对面,冲我含笑点头,很是优雅。我是有心讨好,看着她这般的客气竟然有些心虚,尴尬一笑,便回头催促着店家上菜。

她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对我笑道:”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的,临来前小司也跟我说了,说你想听我的故事。“

心事被戳穿了,尴尬过后,竟然什么压力也没有了,便和小凌聊了起来,发现她的性格越来越对我脾气,直爽,开朗,又不失涵养。

”其实,再好吃的菜,我也吃不出太好了,五年前,我便失去了嗅觉。“是的,嗅觉和味觉是在一起互相作用的,嗅觉若是失去了,吃东西就没有以前美味了。我认真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于是,我便听到了这么一个故事。

小凌的父亲死得早,母亲改嫁跟着夫家去了北方,小凌是奶奶将她养大,和她相依为命的。自小,小凌便很懂事,也很心疼奶奶,从高中起,她就边打工边上学,后来大学选了重庆本地的学校,在学校里更是勤工俭学,没有拿过奶奶一分钱。可是,也因为如此,小凌和奶奶相处的时间越来越有限。

五年前,小凌大学毕业,准备在重庆找工作,想先考考公务员,便从学校搬回了家里,准备在家复习考试。这么一来,小凌即可以每天都见到奶奶,也可以帮奶奶整理家务做做饭了。

”我刚回家那段时间,奶奶别提多高兴了,整天的坐在沙发上,摇着蒲扇冲我笑,都合不拢嘴。那时候,我刚毕业,还没工作,觉得挺没面子的,就拼命地看书。奶奶腿脚不好,所以很少出门,她平时吃的也不好,也不多,有时买的菜,能吃很久。可我回来就不一样了,她老想给我做好吃的东西,叫我补身子,我又舍不得她来回跑,就一次性的买了好多的菜,都塞在冰箱里。“

小凌拿起筷子,挑了一块麻辣鱼,放在嘴里,细细的品了品味道,然后摇摇头。“可是,那段时间我太忙了,我竟忘了一周前,奶奶给我打电话,说家里出了点事,要我回去。后来,她也没说,我也没问,就当那件事过去了。我真笨,当时,不管怎样,我都是要回去的啊。”

然而回家不久,小凌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小凌家住在四楼,阳台向阳,夏天开着窗子,通风很好。可是,昨天洗的衣服,晾在阳台上一晚,再去收,衣服上便沾满了浓烈的腥味,那种鱼的膻腥味,可是阳台上除了几盆吊兰,什么也没有。后来再重新洗一遍,味道便不见了,可是不久以后,洗过的衣服,又会出现那种浓烈的腥臭味。

“我问奶奶,阳台上是不是曾经放过什么东西,还是家里有东西坏了。奶奶说没有啊,阳台上就那几盆花,后来又陪着我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家里有坏了的东西。可是不对,又过了几天,不只是阳台上晒着的衣服,屋子里一些毛绒玩具,沙发罩,厨子里的衣物,甚至卫生间里,都有了一些腥臭的味道,我就觉得不对了,是那种,腐肉的味道。“

我正夹着一块肉往嘴里放,听到她这么一说,竟然有些吃不下去了,不是恶心,而是别扭,或者,更多地是好奇。我放下筷子,专心地听她接着讲下去。

“后来,我突然想起来了,小黑不见了。小黑是我家养的一只猫,他全身都是黑的,一点杂毛也没有。我小的时候,父亲刚走,它就突然出现在我家的院子里,我很喜欢它,就把它留在了家里。那天,我就问奶奶小黑呢,奶奶脸色一沉,坐在沙发上好一会没说话,然后才告诉我,就一周前,小黑就死了。“

”那是一个深夜,小黑像往常一样,趴在奶奶的身旁睡觉,可不知怎么的,它突然醒了,冲着奶奶喵喵大叫,很焦虑的挠着奶奶的手,直到把奶奶吵醒了。那个时候,小黑已经十几岁了,按照人类的年龄,也和奶奶差不多大了,自它老了以后,向来很安静,可是,那天晚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小黑疯了一样冲着奶奶大叫,奶奶就把它抱在怀里,怎么安慰也不行,然后,小黑跑出去,一头撞在了我卧房的墙上,死了。


也就是第二天,奶奶给我打电话,想说这件事情,可我因为太忙了,也没放在心上,事后,也没问过奶奶。奶奶也觉得,小黑的死对我会有不小的打击,看我这么忙,也就没有提,却不料我自己想起来了。”

“我就问,小黑的尸体呢,奶奶说埋了,埋在了楼下的院子里了。我问了具体的地址,拿着铁锨去那,却什么也没找到,小黑的尸体,就这么没了。”

小凌从小区院子里回来,却没敢把这件事告诉奶奶,怕奶奶担心。她自小也听过,黑猫是不吉利的东西,它出现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起初收养小黑的时候,正好是父亲的头七,奶奶见到小黑时,便死活不同意将它留在家中,说有煞气,可是是自己坚持,才把小黑留下来的,而且这十几年来,小黑已经成为了家人的存在。


小凌不相信,小黑会害了自己的,她一直觉得,纵使是家里有些异味,那也是小黑因为太想念她了,才不肯走的,于是,小凌便将家里的异味忍了下来,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么忍了几天,小凌失嗅了。

起初,她觉得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不好,嗅觉才慢慢褪掉的。后来,小凌发现,那些家里的异味,奶奶也闻不见了,她就开始慌了。可是,小凌始终不相信,自己生病会和小黑有什么关系,她曾一度怀疑,自己和奶奶的失嗅,还有那些臭味,或许并不是鬼魂作祟,而是人为污染,自己明明是大学生,为什么会如此的迷信。本着这个想法,她抽出了一天的空闲,去附近的医院挂了个号,想查查病因。这一出去,她才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也因此,遇到了小司。

“那天去医院,医生给我做了全面的检查,没有查出我有任何问题。因为去医院之前有些匆忙,直到回去的路上,放慢了步子,我才发现无论我走到哪,都会吸引别人掩鼻的看上一眼。我心里忽而觉得不好,相必没有了嗅觉,我身上一定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比如,那腥臭味。


说来也巧,那天正好在路上碰到了我高中同学,程凯。他一靠近我,也闻到了我身上的味道,当时我就在想,反正我是闻不见,奶奶也不行,那就请他帮我到家里看看,家里的情况到底糟糕到什么样子了,于是便把小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他很感兴趣,也很热心,就跟我回家了。”

“果然,我家,已经到了叫人难以呼吸的地步了。程凯在我家勉强的站了一小会就不行了,捂着鼻子退出去,开始蹲在楼道里狂吐。他说,这样不行啊,这房子怎么能再住人,要不你跟我到我家去住几天吧,我正好有个朋友,会通灵,过几天帮你看看啊。我想了会,觉得不方便,就说不行,我奶奶还在家呢。程凯一听乐了,他说,那正好,叫奶奶一起去,他家房子大。”

我看着小凌,点点头,听得入神了,饭菜竟然一点也没动。当然,我也大体猜出来了,那个会通灵的朋友八成就是小司,五年前,小司在重庆干过两年。我心里也就此松了口气,小司是个很靠谱的通灵人,有他,肯定就没事了,瞧小凌现在这般明朗的样子,那小黑的事情肯定圆满解决,可是,我却没想到,她接下来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出这番话来:

程凯这么说了,我自然说好。毕竟,我现在没工作,也不想叫奶奶跟着受苦。我就把程凯送到楼下,说好了明天他开车来接我,可是他临走的时候,看着远处的广场说了一句话,他说:‘奶奶是不是又出去和老太太们玩了,真有精神。’他说完,我就傻了,我呆呆的看着他,许久没有回过神来,接着眼泪便止也止不住,蹲在地上,开始哭。那天,我也没有再回家,而是直接跟着程凯回了他住的地方,然后找到了他的那个朋友,也就是小司。


小司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叫我报了警。后来,警察去了我家,从我奶奶的卧室床上发现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墙边还有一只死去的黑猫,那,便是我奶奶和小黑,他们死了已经快两个星期了,我都不知道。要不是那天,程凯去我家,我都不知道。明明,奶奶给他开的门,明明奶奶就站在他眼前,他却问我,奶奶是不是出去玩了不在家,他,看不见她的。

那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十点半,自然,小凌没有嗅觉,吃不出好,我也没有了太大的胃口,也没有吃太多,然后一顿美食,就被我们这般的浪费了。

事后,她在J市三天,三天后我亲自送她上了火车,临走时,她为我补全了这个故事。“我问小司,为什么会这样。小司说,因为爱。爱很无私,可爱到了极致,便可以很自私。


奶奶一直很爱我,可也很孤单,我只顾着怕她劳累,拼命赚钱,却没有顾及到她的心情,她一直很孤单。所以,即使她死了,她也不想叫我离开她,可是家里的味道越来越重,她害怕我会知道,宁愿叫我失去嗅觉,这样,她觉得,我就会一直在她身边了。


小司还告诉我,小黑的死,其实也是因为爱。民间都说,黑猫不吉利,其实这说法是假的,因为黑猫能驱邪,所以在有邪气的地方,总会看到黑猫,民间才这么传出来的。小黑当年出现在我面前,确实是因为那天父亲回来了,后来,小黑知道奶奶死了,却不想离开这房子,而小黑自己却可以驱邪,它不愿意看见奶奶为难,然后就自杀了。”

因为爱么?爱到了极致,便是自私!然而,自私的爱,是爱的假象,并不是真的爱吧。可有时,你却无法在生活中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带着我们曾得到的片刻温馨,幸福的活下去吧。

后记:这篇故事的灵感,来自于毕业回家的我,下午洗完了一套睡衣晾在了自家阳台上,一夜过后的清晨,拿来穿时,一股鱼臭味扑面而来,我寻觅了整个阳台,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品。于是,我很苦逼的又洗了一遍,这回放了浓浓的洗衣液,然后衣物飘香……

后来,我想起了我家的小黑,虽然去世很多年了,可是却是一只乖巧的黑猫,一根白毛也没有。于是,便有了这个故事。

七月八日后记的后记:终于找到衣服突然变腥的原因,母上大人用豆渣和过期牛奶养花,豆渣,牛奶,大夏天,不腥才怪!!!!!!!!!!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八)遇鬼


今天,胡佳回老家,恰好在车站上看到了我,得知我去出差,硬拉着我进了一家咖啡厅。

胡佳原本是我的同事,早些年我们同在一家杂志社上班,他比我多几年工作经验,所以当我还在办公室打杂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世俗风尘中到处奔走,寻找一些题材撰稿了。

可是, 2009年的一天,他从外地出差回来,突然就辞职了。那天,我正在听老板训话,也没能见他一面,听办公室的同事说,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是生了一场大病。

“当初,为什么突然辞职了,听同事说,你看着身体很不好,我还怕你真的生了病,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去你家,才知道你搬家了。”

胡佳知道我是真的担心他,笑了笑,有些尴尬。“你要去哪出差?”见他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我也不便多问,道:”广西。“

他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堪,迟疑了一会,抬头,冲我苦笑:“我辞职那次,出差也是去的广西,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小林,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于是,我便听到了这么一个故事。那是2009年的9月3日。胡佳因为赶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又座了七个小时客车,来到广西的一个小镇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又困又累,便在预定的酒店里一觉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再也睡不着了,便起身出门找吃的。“我本想,其实这个小镇也并不是穷乡僻壤,晚上有个路边小摊也很正常,可是当我从旅店出来却傻了眼。白天因为太乏了,没有细看,我预定的这个旅店,原本也是繁华地段,可是这几年小镇改建拆迁的厉害,周围打眼望去全是建筑的废墟残骸,哪里还有什么店铺啊。”

胡佳抽了根烟,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叹了口气,有些沉闷。“我还在想,可能要饿肚子了, 我却眼明,一眼就看见了残垣的不远处,隐隐窜动着火光。”

烧烤摊子?那时, 想着,胡佳更饿了,便寻着火光走了过去,还未到近前,只听脚下一阵稀里哗啦的抽吸声,低头,竟然有两个黑影蹲在马路边上,蜷缩着身子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声响。

胡佳吓得一个机灵,猛地退后两步,定睛再去看时才回过神来,是一老一少两个乞丐,衣着破烂肤色黝黑,正蹲在路边啃一盆吃食,模样着实狼狈。

正巧这天本就阴天,这盏拐角的路灯还灭了,自己这才没有看清,待胡佳定了定心神,下意识一摸胸口,才发现没带相机,便拿起手中的手机,想随手拍一张最素材,一转头,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眼前的是一条小路,路灯大多都是坏的,小路一路延伸到黑暗深处,像是看不见尽头。路两边,燃着零零散散的几堆火光,有几个已经燃尽了,在地上留下一团的黑色物质,还有一些仍在燃烧,胡佳推推眼镜,辨别出来了,那些是白烛。

九月的天,胡佳的脊背硬生生的出了一身冷汗,他看着那些燃尽的物质,未燃尽的白烛,还有堆在路边的吃食,隐约的知道了些什么,这天,是七月半,鬼节。

“小伙子。”一声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脚下传来,叫胡佳只觉一阵腿软,猛地抽了一口气,心跳火速的飙了上来,顺着声音机械的去看,才看见一个老太穿着偏灰的衣服,正蹲在废墟里烧东西,手里还有未燃尽的纸钱。

看到胡佳的反应,老太也乐了,笑出一脸褶子,道:“小伙子,外地的吧,哎呦,今天晚上,本地人都不出门,哪有出门的啊。”

胡佳一看那老太,也放下心来,觉得这过节有意思,便想着套个题材写写。

“婆婆,那你怎么出来了。”“我?”老太太一笑,接着讲纸钱塞到火里,道:“我都是快要入棺材的人了,哪里管得了这些。这片房子,我住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却拆了,害我连个家也没了。”

听到老人的叹息,胡佳不免又深挖了几句。“那您现在住哪呢?我看着这周围也没有人家,都快成荒郊了。”

老太抬起头来,火光印在那张沧桑的脸上,胡佳看着那张脸,有些说不出的别扭。那老太似笑非笑,皮肤被火光的的金黄。

“可不是,都荒郊了,家里人,说散也就散了,谁还管谁的冷暖,我就是怕我老头子找不找家,这才回来,给他烧点纸。”

胡佳是北方人,对南方的节日知之甚少,不免动心,接着又问了几句。

“婆婆,这些燃烛放贡品的,是不是都会给亲人的啊。”一听这话,那婆婆有几分不乐意了,哼了一声,道:“这都是给那些挨千刀的,家里没人惦记,也没人给过节,回到这人间啊没吃没落的,怕他们害人,给他们口饭吃,给点钱花。”

接着,那婆婆看了胡佳一眼,撇撇嘴,道:“现在的小青年那,越来越不把老祖宗的节日当回事了,现在混好了,都在大城市了,还有哪个惦记着七月半,来烧张纸,供口吃的?”

"我本来,心下觉得有些好笑,你也知道,我并不信鬼神之说,当年工作的时候,最坦言的便是寻些奇闻异事,那时候,又怕驳了本地人的面子,便随口附和了那婆婆两句,就想这回去了。“

我看着胡佳拿烟的手有些颤,他咽了咽唾沫,声线也变得有些抖。”那时,我刚想起身,却觉身边一阵阴寒,我不禁一个哆嗦,却用余光瞥见身边似乎有一个黑影靠近,接着便听着耳边从那黑影嘴里发出的咕噜声,带着些粘稠的感觉,我便不敢再动了。“

“可是,这还不是最糟的, 我发现那个黑影靠近一后,就像是一下子失控了一样,从我的后面,两遍,甚至上面,都传来了那阵阴寒和细碎的咀嚼声。可我看着眼前烧纸的婆婆,她却像是并未看见般,嘴里念念有词的唠叨着,一动未动。”

我心想,怕是胡佳遇到鬼了,果不其然,当胡佳掐灭手中的烟,再看我时,他苦笑了声,道:

“当初,我还笑你,封建迷信,那天,我是真的见鬼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心里自有一个怕字,腿已经蹲麻了,也不敢动。我鼓足一口气,要回头看时,那婆婆突然叫住了我,她说‘小伙子,千万不要回头’。“

只见那老太太挑着几个燃着的纸钱,向远方的一盆吃食走去,接着,胡佳便觉得身边的那群阴寒瞬间不见了,顺着老太太的方向,胡佳真切的看到从黑夜里幻化出几个漆黑的人影出来,正是那一老一少的乞丐,还有几个一模一样的人,黝黑的身体,破烂的衣服,他们蜂拥而上,抢走了竹棍上的纸钱,然后聚在另一盆吃食上,蹲着开始吃东西。

“那时,我吓傻了,不知何时,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那群人,不,是鬼,忘记了逃。等转回神来,我却发现那老太太不见了,手边的那堆火也烧尽了,周围真的陷入了一片漆黑。”

“小伙子。”听到老太的声音,胡佳猛地回过头去,身后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忽然,胡佳只觉得喉头一冷,一双冰冷的手正扼在自己的咽喉,胡佳艰难的转过头,正看见那个烧火的老太,她皮肤苍白,穿着火红的寿衣,面色清冷,眼睛了透着难以捉摸的光。

“不是告诉你,千万别回头的吗?”“当时,我……我真的,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你知道,不只是这老太,远处那几个被引走的鬼,又回来了,他们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朝着我走,他们皮肤黝黑,长着长长的头发,从凌乱的头发里看得见眼睛,那雪白的眼球,瞪得人心里冰凉,那些人嘴里不时地发出咀嚼的声音,那一刻,我觉得,我要被这群鬼,吃了吧。”

我坐在去广西的列车上,回忆着胡佳给我叙述那段经历时,惨白的脸和额角细密的汗珠。这些话,我是相信他的,否则,这么热爱工作的他,不会轻易地转行,去做了一份安静的文职工作。

也是自那以后,每逢中元节,胡佳白天都会去郊外烧些纸钱放些吃的,然后回来家,拜祭亲人。

我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那群黝黑的孤魂野鬼像着胡佳靠近时,寿衣老太忽而不见了,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划过胡佳方才转头的肩膀,猛地捏住那瘦弱的肩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凄厉地笑道:

“小伙子,我已经吃饱了,可他们没有,逃命去吧,千万再不要回头。”人之所以畏鬼畏妖,怕是因为无来由的残虐报复。然而,我不愿写这些故事,却不得不去写,难道这不就如同人心一样?不要怪鬼怪无心无情,肆意而为,有原则的人很多,没有原则的人难道就不会存在,人活世间,谁又能说谁是问心无愧?

但是,我始终相信,美丽存在于每个角落,每个人心中。

后记:今早,打开片刻,看见泰泰说,为什么鬼节没人写鬼?于是觉得,果然,鬼节应当写鬼。

小生的鬼故事,历来都是晚上十二点以后写的,今天着实是应景,不敢熬夜,就写到这吧。这故事,没有灵感,就是应景,可能有些生硬,大家凑活着看吧!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九)瞳孔


一楼的疯婆子,很怕五楼的黄老师。婆子的老伴,原本是学校的老教师,十年前因为一起事故去世后,婆子就和自己的疯儿子住在了一起。后来疯儿子不见了,再后来,婆子也疯了。

不知道的人都说,这婆子疯了,肯定是受不了儿子丢了。知道些什么的人,则啧啧两声,撇嘴道:那婆子疯了,才不是因为她那疯儿子呢,而是和三年前的一起事故有关。

就是在三年前的那个夏天,警察从四楼抬出章老师的尸体以后,那婆子,就疯了。后来,警察倒是也是来调查过几次,最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他杀的迹象,就定案为章老师午睡时忘记了自己正在烧水,水开了以后浇灭了煤气炉,最后章老师死于煤气中毒,就此结案。

本来嘛,小区里意外死个人,顶多也就是街头巷尾议论个几天,就此不了了之了。可谁知,细心的人却发现,那一楼的婆子,突然疯了.这时候,才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一个问题,婆子家的疯儿子,不见了。

再后来,小区里竟然有好几个人都说,自己在晚上回家的时候,竟然看见那章老师脸色惨白的穿着死时穿得那件大红色睡衣,就站在家的楼道门口,抬着头死死的盯着自家窗户发呆。

于是,一时间,流言蜚语就这么传开了:这章老师啊,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杀的,死不瞑目啊。其实,那疯婆子家的疯儿子一夜之间就不见了,说不定也和这件事有关,不然,那婆子,怎么也不找儿子,跟着也疯了!

就在人们人心惶惶的时候,大家却又同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那就是这疯婆子很怕一个人——五楼的黄老师!

随后,一些风言风语便又在小区里传开了:其实,那章老师的死是和黄老师有关的,你看,四楼的章老师是音乐老师,三十三岁还是单身,年轻漂亮。五楼的黄老师四十岁,离婚一年,也一直单身,难免寂寞。


再者,那疯婆子见谁都是傻傻的乐,唯独是看到那黄老师,只是一眼,便是像看到十刹阎罗,浑身颤抖着抱着脑袋缩成一团,满头的银丝遮住的,是极度惊恐的双眼。

每次,婆子都会用那双浑黄的透着血丝的双眼,一个人躲在楼下的角落里,窥视着黄老师,都不敢出来!

起初,黄老师并没有太在意这些,只是想着毕竟小区里死了个人是件大事,难免会讨论个三五天,而那婆子也算是可怜,丈夫早就死了,现在儿子丢了,自己也疯了。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种言论,一传,便是三年。一向性格老实沉闷的黄老师,就这么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过了三年,这滋味确实不怎么舒服。更者,每次当黄老师看到疯婆子的言行举止时,那种积压在心中的疑惑和恐惧便又加深一层。

是啊,那婆子疯了啊,可她眼神中那种赤裸裸极度的恐惧,究竟是什么呢,她,又知道些什么呢。

于是,就在章老师去世后的第三年。一天午夜,黄老师参加一个聚会,喝了点酒,因为事业上的不顺心,本就烦躁难耐的他,却恰巧在回家的途中,在楼下看到了那疯婆子拎着她那疯儿子的衣服,四处逛哒。

而那婆子抱着衣服,忽而抬头,远远地看了黄老师一眼,接着一如既往的双目圆睁,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紧紧地抱着自己脑袋,嘴巴张的老大,像是要嘶吼,可是又生生的被吓了回去,哆嗦着身子叫不出声来,最后终于将手里她那疯儿子的衣服一股脑蒙在头上,蹲在了楼下的拐角处,不敢再动了。

婆子再一次惊恐的举动,彻底激怒了黄老师。于是,他借着酒意走上前去,想要彻底摆脱这压抑在心中整整三年的阴影。

“唉,婆子,你转过来。”黄老师走过去,站在婆子身后,看着她颤抖的身躯,不耐烦的喝道。可是,那婆子像是没听见一样,嘴里像往常一样碎碎念着什么,一直护着头,看着地下,没有半点回应。

黄老师又叫了两声,发现婆子还是没有半点回应,于是他火气一下子窜得老高,走上前去伸手一把拍了拍婆子的肩膀。谁知这么一拍,婆子像是浑身过电一样,身子抖成了筛子,一边摇头一边嘴里嘟囔着,黄老师凑近去听,生生的吓出一身冷汗。

婆子在说:”章凤妮,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章凤妮,正是住在黄老师楼下的,那个死去的音乐老师。

黄老师愣怔的站着,在三九伏天里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只觉得周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可他随即回过神来,盯着角落里的婆子,一下子觉得怒火攻心。

他一边拉扯过婆子的胳膊,一边呆着酒意说道: ”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说,你究竟知道什么,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你快说!“

可是,婆子的力气却大得惊人,任凭黄老师怎么拉扯,婆子却都蜷缩着,不肯与他对视。

“你少装疯卖傻,今天,咱们就把事情说个明白。”黄老师边说着,边更加用力的去钳住疯婆子的手腕子,他似乎失去了理智,一向风雅的人也不在意如此大的争执会不会吵醒邻居,而是用力试图叫她安静下来,同自己说说这些年来深藏在疯婆子的秘密,困扰黄老师整整三年的秘密。

终于,黄老师伸手一把掐住疯婆子的脖子,这才叫她把脸转过来。可是,当黄老师终于如愿以偿地和那疯婆子对视以后,一层更加深刻的恐惧瞬间湮没了他。 那恐惧,像是由极寒的地面,沿着他的脊背,一直窜到了他的头顶,叫他浑身冰冷。

“不,是我,不,呃……”此时,疯婆子被黄老师掐的满脸通红,就快要喘不过气来,可是黄老师就那么怔愣的看着婆子的脸,忘记了松手。

这层恐惧,并不是来自于,那婆子近乎尖叫的自语。而是,来自于婆子脸上,那透过乱发隐现出的,那双浑浊的眼球。

那双眼睛,配合着婆子的尖叫,散发出极度恐惧的光。 那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没有错开视线。可是,与往常不同,这次离得很近,黄老师终于发现了一个,他已往未曾发现的事。

那就是,疯婆子害怕的,并不是他!婆子一直害怕的,都不是他,而一直,都是,他的,身后!

黄老师睁大眼睛,像是触电一样猛的松开了扼住婆子脖颈的手,此刻,婆子像是被吓傻了一般,也不再嘶吼了,只是喘着粗重的气息,浑身颤抖,眼睛,越过黄老师的肩膀,一直盯着远处,那一片未知的黑暗。

黄老师的气息,也跟着重起来。终于,他咽了咽唾沫,沿着疯婆子的视线,缓缓地,缓缓地,回过头去。

一滴汗水顺着黄老师的鼻尖流了下来,可是,出现在黄老师身后的,除了破旧的小区路灯时不时的闪着昏黄的光,别无他物。

“啊!”婆子突然大叫了一声,黄老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迅猛的跳动起来,他猛的回过头去,却见疯婆子那张皱瘪的脸紧紧地贴在自己脸前,那双浑黄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就像是一直凶猛的雄鹰,盯着猎物。

黄老师跟着大叫一声,下意识的后撤,一屁股蹲在地上,浑身被婆子吓得瘫软。婆子伸手想要抓他,却一把拽断了黄老师脖子上挂的绳子。婆子歪歪头,紧紧的握着双手,突然却又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而那双从凌乱的银丝中透出的浑黄的眼珠,透着一丝冰冷的虚无,就在那空洞的眼球里,黄老师看到一个女人,那张惨白的脸赫然出现在那褐色的瞳孔上,那张脸,是,章老师。

黄浊的液体从黄老师两腿之间浸透了裤子流了出来,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双腿却抖成了筛子,于是,他只能趴在地上,试图要爬着离开疯婆子躲藏的角落。那婆子却并没有起身,她只是缩了缩身子,将疯儿子的衣服抱在胸前,傻兮兮的看着黄老师笑,眼神中,却依旧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恐惧。

疯婆子看着黄老师爬到了楼梯口,又不知被谁硬生生的拖了回来。看着他狼狈的拼命挣扎着,眼睛里充斥着恐慌绝望的光,嘴里似乎在碎碎念着什么,可惜声音太小了,疯婆子没听清。

接着,疯婆子看着黄老师在地上拼命地打滚,看着他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继而大声的嘶吼,最后伸出手,向方才掐住疯婆子的脖子一样,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就这样,他就再也叫不出来了。

黄老师,躺在地上,不动了。婆子,看着黄老师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许久,终年的恐惧,终于从那双浑黄的眼睛中散去。婆子啊,也终于可以对着黄老师,向对着所有人一样,嘿嘿的傻笑了。

那一夜,疯婆子拿着疯儿子的衣服,在院子里逛哒,那一夜,没有风,月亮很圆。

第二天,警察来带走了黄老师的尸体,经鉴定显示,黄老师死于心脏病突发。这件事,在小区里又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有人说,那天晚上,自己听到黄老师和一个女人的争执来着。又有人说,自那以后,就再没有见过那个穿着大红睡衣的女人。

到了再后来,这件事,也就被淡忘在了忙碌的都市里。我蹲在路上,拿着录音笔,方才是报了警的,这会,正等着相关人员来接这个衣衫褴褛的疯老太,却听到了上面这么一个故事。

我问她:”婆婆,那么,后来呢?“落日的余晖洒在疯老太的银丝上,银丝镀上金边,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眯起眼睛冲我嘿嘿的傻笑,怀里还抱着一件破旧的男士夹克,接着,她又低下头,看着她紧握在手里的那尊观音,喃喃自语的笑。

”报应,报应,走了,走了,都走了……“不久以后,我便把这篇故事刊登了出来,而我却意外的收到了一个读者的来信,据说这个读者和故事的主人公住在同一栋楼上,在信中,他是这么说的:那婆子的疯儿子,其实早就死了,尸体是一个月前才在小区旁一个废弃的枯井里找到的。听说,是失足掉下去,活活饿死的。

我丢开信,打开窗子点了一支烟,失足?哼,谁又晓得。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十)吱呦


去年腊月的一天,正当我吃罢晚饭准备加班时,高中老班长郑凯不知如何神通广大的知道了我的电话,勒令我来参加今年的同学聚会。虽然,这个突如其来的聚会,叫我不得不把工作进程提前,不过,和多年未见的同学聚了一聚,回顾一下那最好的时光,还是叫我满心欢喜。

尤其是,那天,我竟然见到了梁泽。梁泽在高中时代,一直住在我的上铺,而我们又因为彼此的强势学科恰恰是对方的瘸腿科目,而被班主任调成了同桌互帮互助,这一帮就是两年。所以,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说,高中时代的梁泽,就是我的好基友。

然而,就在高三一开学,他却突然转学了,也搬了家,自此,我便和他彻底失联了。

聚会那天,郑凯喝醉了,拉着一群醉鬼在KTV包厢里唱歌,我出门去卫生间,却一转头,看见梁泽一个人靠在KTV外面的墙上抽烟,于是我走过去用拳头捣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吐着烟圈冲我笑。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抽烟?”听到我问,他指了指KTV包厢,依旧一口浓厚的东北腔道:“丫的这群孙子太能折腾了,头疼。”

我也赞同的点点头,随后,他递给我一根烟,我们就这么并肩靠在KTV外的墙壁上,扯了会犊子,叙了叙旧,最后聊了聊彼此的近况。

当听到我现在在做编辑,而且,专门在做恐怖灵异事件专栏时,梁泽忽而伸手给我去看自己手腕上的那串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佛珠,然后一脸认真地道:

“赶明,你赶快去庙里求一串开了光戴上,那玩意,太邪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梁泽,如今一米八五的大个,一身的横肉,在这里忽而给我研究起他曾最不齿的“封建迷信”,我一时没忍住,故意调侃他道:

“你什么时候,也皈依我佛了?”哪道梁泽却突然将那串佛珠取下,佛珠下的手腕处是一道明显的疤痕,那伤疤,明明就是被人剜去了一块血肉。我瞬间噤声了,却听到了梁泽给我讲的这个故事。

事情发生在五年前,那个夏天。那时,梁泽的父亲因为癌症刚刚去世,母亲也独自搬去了乡下老家养老。梁泽只身一人留在城市里打拼,还背负着为父亲看病欠下的一堆债务,生活可谓是非常拮据。于是,他为了节省资金,便退掉了廉租房,搬回了那间已近十年没有回去过得,位居那破旧小楼二层的老房子里。

梁泽为了搬家,还专门请了假,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将那老房子清扫干净,并且搬了进去。

然而,就在搬进去那晚,梁泽一个人躺在自己久违的小床上,看着墙皮脱落的天花板,突然觉得很委屈。其实,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为什么在自己高三那年,父母会突然决定搬家,为什么这些年了,有好好地家不能回,父亲却执意要住在廉租房里,甚至在临死之前,也绝不叫梁泽去碰这所房子。

于是,梁泽想着想着,却终于抵不住困意,精疲力尽的他渐渐地意识模糊,便沉沉的睡去了。

“吱呦……吱呦……吱呦……”睡到半夜,梁泽突然被一阵阵吱呦的响声吵醒了,那响声,一阵一阵的响起,就像是机械长久失修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空旷而幽深。

起初,梁泽只当是附近的的手工作坊里的机器声,并没有太在意。可是,慢慢的,他躺在床上听着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声音,是那么的清楚,明明就在自己的楼下,而楼下是一片久未有人清理的空地,一片荒草杂生。梁泽又竖着耳朵仔细的听了听,只听见这声音时远时近,似乎是在移动着的。

于是,梁泽睡意全无,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这么晚了,究竟是谁在楼下,又在做什么?梁泽心情不觉有些烦闷,然而又心生好奇,正要爬起来去窗台看看,忽而,那古怪的吱呦声,戛然而止,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夜,忽而寂静的有点诡异,梁泽坐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心理不禁有些难以说出的不舒服。

第二天,梁泽又被繁忙的工作一直纠缠,回到家吃过饭,已经十一点钟了,于是,他顺其自然的便将昨晚的事情忘记了。然而……

“吱呦……吱呦……吱呦……”那并不是很尖锐的吱呦声,却在那空寂的夜晚格外的刺耳,当梁泽再次被吵醒以后,他看着手机荧光屏上显示的两点三十四分,心情暴躁,异常的愤怒起来。于是他穿上拖鞋,奔到阳台上想去看个究竟,却在推开门后,被屋外那股异常阴冷的气息激的打了个寒战。

在这个夜晚并不寒冷的盛夏,梁泽被冻得寒毛直竖,突然有了些瑟缩,方才冲动的头脑一下了冷却了下来。然而,当站在阳台上之后,梁泽竟更能清楚地听见了那时远时近,一阵一阵传来的声响。

“吱呦……吱呦……吱呦……”那声音,叫人听起来非常不舒服,梁泽看着那黑漆漆的夜,一时间有了些人本能的恐惧,眼前,那深邃而阴沉的黑暗,好像要把他吸进去一样,心里立刻充满了异常不安。

正在这时,那声音忽而又停止了。梁泽这时才大着胆子,把头从阳台上伸出去看了一看,楼下果然只是一片无人打扫的荒草,在荒草丛中躺着几根施工时遗留下来的水泥,再无其他。梁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正要收回视线,眼角却忽而一闪,被一抹暗暗的红色引去了注意。

对,就在荒草丛中,有一辆过去小孩子常骑得那种三轮小车,车身是红色的,在那沫绿草上,异常的显眼。

就这么一看,梁泽心里猛地一惊,那吱呦吱呦的声音,不就是这样的小车发出的。难道,每晚,会有人在这里骑,这辆小车!梁泽盯着那辆小车想着,不禁汗毛倒竖起来,那么,会是谁?

“呲……”忽而,一声凄厉的声响在梁泽的近前响起,梁泽心猛烈地跳动起来,下意识的向后一退,回神望去,却看到离自己不远处,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他立刻抄起了阳台上的一根棍子扔了过去,谁知那双眼睛竟然一下子扑了上来,梁泽吓得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而,他却看着一只浑身黝黑的野猫跳过自己的窗台,向邻居家走去。虚惊一场!梁泽坐在地上苦笑着摇摇头,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真是可笑,说不定那吱呦吱呦的声音,正是这些野猫搞出来的。于是,他站起身来想要回房继续睡觉,无意中又瞥了一眼那辆红色小车的方向,然而,那辆小车,却不见了。

梁泽一下子慌了,他下意识去找,却一个趔趄后退了一步。原来,正在自己的楼下空地里,一个身穿方格背带裤的小男孩正推着那辆红色小车,冲自己笑着摆手。梁泽再没敢仔细去看,而是惊叫一声拉拉阳台的门,就跑了进去。

是的,虽然梁泽没有看清楚男孩子的长相,可是,那张脸,却是惨白如纸。

一个一米八的壮汉,当时吓得腿都软了,他想把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却又不敢开。他生怕打开了灯,那小孩就会寻着亮光从窗子外爬进来,那小孩,绝对不是普通的孩子,而像是……

梁泽想着,又爬了起来,他这次把所有的窗子都关的严严的,自己又把自己裹在了毛巾被里,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当,当……”正在这时,梁泽的房门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梁泽就那么蜷缩在毛巾被里,听着周边一切的声响,却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门外,却传来了自己母亲的声音。“开门,开门啊。”梁泽听着母亲的声音,明知道可能是假的,却还是在一阵狐疑过后,硬着头皮走到了门口。可是,梁泽却不敢真的去开门,他只从猫眼里向外看去,只见空荡荡的走廊里,灯开着,却没有一个人。

“吱呦……吱呦……吱呦……”忽而,梁泽呼吸一滞,他听着那诡异的吱呦声,正在自己耳畔响起!那么近,就那么近,隔着那扇,并不算很坚固的漆红色木门!

“嘿嘿嘿嘿……”这次,随着吱呦声,忽而又响起了一个小男孩的笑声,那笑声,凄厉而冷漠。

梁泽此时,吓得腿抖成了筛子,一下子动弹不得,他说,他当时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玻璃猫眼,从那猫眼里,他看到一个穿着方格背带裤的小男孩,骑着那辆朱红色已经生了绣的小三轮车,就在自己的家门口。

猛地,小男孩抬起了头。梁泽这下清楚地看到从那张惨白的脸上,由男孩的左耳到嘴角,生生的列出了一道血红的口子,雪白的牙列被血染红,鲜血从伤口喷薄而出,染红了那白色的衬衣,那双明亮的黑眼睛,一瞬间没有了黑眼球,只剩下两颗雪白的眼珠,在那张恐怖的脸上,更加的瘆人。

“嘿嘿嘿……开门……开门……”梁泽伸手狠狠地捂着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他几乎连滚带爬的跑回自己房间,然后在一阵慌乱之后,他把自己藏在了家里的大衣柜里。

忽而,门外的敲门声,却又一次停止了。梁泽竖着耳朵,仔细地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吱呦……吱呦……吱呦……”忽而,诡异的吱呦声,又慢慢的响起!然而,和方才不同的是,那声音,更清晰了,也更近了……

梁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叫自己呼吸,他不知道这样管不管用,但是很多僵尸片里是这么演的,他也并不清楚,自己眼前这个是不是僵尸。

“吱呦……吱呦……”那声音进了卧房,就在卧房门口,那声音慢慢的靠近,那声音,就在大衣柜前面,停下了……

梁泽依旧死死地捂住嘴,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抖,他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经历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找到了!”忽而,一声稚嫩而冰冷的声音,在梁泽的耳边响起!梁泽只觉得自己浑身一僵,他用余光隐隐的看着大衣柜里,那个就蹲在自己身旁的男孩。他两只雪白的眼球,死死地盯着自己,从那双眼睛里,此刻流出了两行鲜红的血水。

忽而,男孩一下子裂开自己沾满血丝的雪白牙列,就那么向梁泽扑了上来。

好再梁泽反应快,而又身强力壮,他一把拉开衣柜的门奔了出去,可是却还是慢了一步,左手腕被那小鬼死死地抓住,然后硬生生的用那尖利的指甲,剜去了一块肉。梁泽顾不得疼,他只记得当时,伸手抄过身边的一个羽毛球拍,就朝着衣柜方向一阵乱打。

然而,眼前的小鬼,却突然之间,又不见了。房间里,一片安静,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梁泽就那么死死地握着羽毛球拍,久久的在原地僵持着,不敢松懈。

“吱呦……吱呦……吱呦……”吱呦声再次响起,梁泽瞬间觉得自己头皮发麻!那声音,那声音,此刻,正在梁泽头顶的天花板上!

梁泽猛地抬起头,却没想自己还是晚了一步,他只觉得当时眼前一黑,恍惚的看到那张狰狞的面孔就那么死死地贴着自己的脸,梁泽想要叫喊,却喊不出声,脖子被一双无比冰冷而强劲的手死死地扼住,而那双白花花的眼珠,死死地盯着自己,充满了,仇恨。。

梁泽靠在墙上,又抽了一根烟,我见他细细的回忆着那晚的每个细节,神情有些茫然,然后,他又摸了摸自己手腕上受伤的那道伤疤,看着我,道:

“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发现自己就躺在我房子里,周围一片凌乱,而我脖子里,那串我爸给我求来的佛珠却断开了,散落了一地。我醒了以后,是停都再不敢停,便从那栋屋子里逃走了,此后,就再没有回去过。。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妈,我妈这才跟我说,当年我们全家搬走,是因为一起事故。我爸在倒车的时候,不小心撞死了一个骑小三轮的小娃,然后,家里赔了一大笔钱,就私了了。再后来,孩子父母便搬家走了,从那以后,我爸每天都能听见那吱呦声,最后受不了精神压力,也搬走了。可是,没想到,这报应,却还是找到了我头上。然而,是那串佛珠救了我。从那以后,我就信佛了。”

我问梁泽,我可不可以把他的故事写进自己的文章里,梁泽说,当然可以。于是,当晚,我便彻夜整理出了这篇故事。

然而,当我把整个故事敲定了最后一个句号时,我却在想,那个孩子,此刻,是不是还在那栋老房子前,每夜骑着他那辆红色的三轮车,寻找那份仇恨呢?

后记:大半夜,被楼下吱呦吱呦的声音吵醒,那声响,来来回回,时远时近,就像是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在院子里兜兜转转,于是,故而想到了一个鬼故事的素材,并简单了构思了一下故事情节,不由的兴奋起来,故事虽然老套,画面感却把自己吓了一跳,于是,便有了这么一个故事。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十一)空棺



你,相不相信,这个世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境,它们古老、神圣、令人畏忌,它们,不容侵犯。

首先,致以歉意,我不能说出那个寨子的位置,因为,具体在哪儿,我是真的不知道,即使知道,你们也未必找得到。然而,这些年来,每当旧日梦回,我还能隐约的感受到那冰冷的触觉,时至今日,我终于还是想讲出那场经历,不,说不定,那只是一场梦,一场旧梦。

迷途


四年前的一个初夏,我和夏老鬼一起参加了一个驴友队,队里一共十三人,说要去一个偏远密林寻找一个神秘的鬼寨。

加入这个驴友队实属偶然,当时我遇到写作的瓶颈,正想着寻些新奇的故事纂稿,正巧在火车站碰到前去同队友汇合的夏老鬼,夏老鬼是我高中同学,本命夏瑛,拥有温润如玉的名字却长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高中时的夏瑛已经是个一米八五的大小伙了,虽然性格算得上和善,却抵不过长了一张黝黑略带凶煞的面孔,一天放学走夜路,惹得人家小姑娘哇哇大哭,直呼见鬼,于是夏老鬼的名声一夜传遍整个学校。


听到他要找什么鬼寨,我立马调侃说要是真找到了,一定要多拍些照片给我,没想到夏老鬼另一个同伴正巧突发急性胃肠炎住院了,于是他胸脯一拍一股脑把装备塞给我,于是我就这么糊里糊涂又似乎异常巧合的跟他去了。

然而,就在上山的第四天,我们就和队伍走散了。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夜幕降临,我和夏老鬼两个人拖着疲乏的身子不安的走在寂静的密林中,除了脚下踩着厚厚的腐叶发出的吱吱声响,便可隐约听到近处远处肉眼不可察见的只属于这密林的诡秘细碎的声响。

渐渐地,太阳的余光带着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在了丛林里,高大的树木带着丝丝的凉意从脚底埋上头顶。手机没有了信号,指南针也因为这片奇怪的磁场失去了作用,我和夏老鬼整整走了几个小时也没看到一个人影,准确来说是一个有人活动的痕迹都没有,我们,彻底迷路了。

终于,整个森林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本能的对于未知的恐惧一点点淹没我,不过,好在夏老鬼也算得上是一个资深的驴友,倒不至于像我这样手足无措。

“不能再走了,太黑了,咱们对山里的地形不熟悉,再走下去可能有危险。”

夏老鬼停下来,看了看眼前一片还算平坦的空地,从肩膀上卸下沉重的行囊,转过身来对我笑了笑,似乎在安抚我紧张的情绪。

“今晚,咱们就先在这休息吧,明天,等明天,咱们再继续往山下走,等走出了这片鬼地方,手机就有信号,咱们就打个电话报个警,说不定还能免费坐趟直升机。”

听老鬼这么调侃,却并没有叫我有半分松懈,我不安的四处环顾了一圈,除了近处可见的参天大树,四周,是一片寂静到诡异的黑暗,不过,老鬼说得对,我们不能再走了,虽然他没说,可是我总归也是知道的,在这深山老林,有个一两个毒蛇猛禽也并不稀罕。


于是,我也卸下行礼,和老鬼一起支起帐篷。等帐篷支好了,老鬼从包里拿出了压缩饼干和一个水壶递给我,然后坐在帐篷外的一个石头上点了一根烟,我刚想提醒他林区防火,他却很无奈的看了看我,苦笑道:

“我觉得,我们得生个火。”于是,林区防火的念头从我脑海中最终还是熄灭了,是啊,我们必须得生个火。

“你今天也累了,坐着吧,我去捡点干柴火来。”我看了看老鬼,没有说话,最终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第一,我确实是累坏了,第二,恐惧。

只见老鬼吸尽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屁股仍在地上用登山鞋狠狠地踩灭,留了一盏照明灯给我,自己拎了一个手电筒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秘林

我钻进帐篷里,吃完了一块压缩饼干,突然觉得有点冷,然后便缩进了睡袋里,谁知这么一躺,疲倦伴随着温暖一下子袭来,我便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滋滋滋……咻……”不知睡了多久,直至我被一阵细碎的声响吵醒。似乎忘了我自身的处境,刚刚清醒的那一刻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我头脑不甚清明的坐起身来。

“咻……吱吱……”忽而,我如瞬间惊醒一般,浑身僵直的打了个冷战,冷汗瞬间浸透衣衫,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不知睡了多久,可是夏老鬼并没有回来,而且,帐篷外的照明灯,灭了,透过并不明亮的月光,斑驳的树影打在帐篷外,越发阴森。

我摸索着摸到身旁的手机,颤抖着打开来看,不出所料没有信号,而眼前明亮的00:36却叫我心头一颤,我睡了足足4个小时,可是,夏老鬼,并没有回来,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出事了!

“嘎吱……”一声清脆的树枝断裂的声音瞬间响破耳膜,那么近,就像是隔着单薄的帐篷,就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我下意识的拿起身边的匕首,看着帐篷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树影,大叫一声:

“谁?夏老鬼,是不是你!”颤抖的声音瞬间隐没在了更加寂静的夜晚,我等了片刻,未有任何回应,我知道,我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此情此景,夏老鬼是定不会如此无趣再来搞怪吓唬我的。又过了片刻,外面依旧一片寂静,像是在引诱我走出去一般。


然后,我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伸手慢慢拉开帐篷的门,那一刻,我脑子迅速地转动着,似乎把我此生所有能遇见的诡异事件都联想了一遍,比如忽然伸进一直血淋淋的双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比如打开帐篷后赫然出现一张惨白的带笑的面孔瞬间逼近我的眼睛,甚至是从泥土里挣扎着爬出的丧尸,再者一匹嗜血的狼,可是,当我打开帐篷后,外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那盏被打碎的照明灯孤零零的躺在月光下,闪着点点光芒。

于是,更深的疑惑带着惊恐叫我手脚冰冷,夏老鬼去哪了?谁,又是谁,打破了这盏灯?

“哦……哦咦……”歌声?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星星点点地火光在森林遥远的地方闪烁,是人!那一刻,泪水瞬间从眼眶里夺出,虽然很是丢人,不过,那一刻,难以抑制的情感从身体深处迸溅而出,我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的向前走。

“嘭!”“啊!”伴着一声剧烈的碰撞声我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方才走得太急,而夜太黑居然没有看到,直愣愣的撞上了一个黑漆漆的大东西,手机也从我手里被撞落了。这一下可撞得不轻,我只觉得腿骨生疼,然而我还是忍着疼在地上摸手机,触手摸到一个潮湿的硬物,我像触电一样立马回神,也顾不得方才的惊喜和那刺骨的疼,月光被云淹没在了黑夜里,我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可是,手机对我来说现在除了联络方式,还有时间和照明的功效,简直至关重要,于是,我咽了咽唾沫,又伸手去试探着摸索我的手机。

“啊……”终于,我大叫一声,站起身来拔腿就跑,是了,那是一个圆滚滚的硬物,触手潮湿,还有,长长的毛发!

我已然顾不得什么,冲着那点点星火和我听不懂的歌声跑去,跑着跑着,当月光拨开云翳瞬间照亮了整片空间,我才渐渐停住了脚步,隐隐约约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在这片参天的大树下,堆满了大片大片的棺木!有些棺木看起来很新,棺盖紧紧地合实着,而有的棺木已经腐朽,透过腐烂的的棺椁,里面森森白骨触眼可见,尸骨上已褪色的大红寿衣却在惨白的月光下异常刺眼,而,方才,我撞上的……那是……

而此刻,眼前可以看到之处,满满的全是棺木!我浑身不自主的颤抖起来,下意识退后两步,脊背忽而撞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我惊叫了一声,却忽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嘘,别说话,是我。”


空棺

夏老鬼?我转过头看到了夏老鬼黝黑的脸,瞬间泪奔。“龟儿子,你去哪了,你知道老子……”“嘘……你跟我来!”

刚要开骂,却被夏老鬼无比认真地表情镇住了,于是,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穿过那重重的棺椁,在一个微高的土坡下停了下来,他示意我蹲下来,然后顺着土坡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行数十人的队伍手举火把,队伍最开头是一个唱歌的人,他一身蓑衣,手拿一顶草帽,且歌且行,身后除了高举火把的人以外,中间四个人居然抬的是一口棺材。

“鬼寨!”老鬼挑着眉毛冲我小声的说,面目掩不住的兴奋,这,就是他们要找的鬼寨!

其实,说是鬼寨,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玄,老鬼之前就告诉过我,鬼寨的传闻很多,说白了也就是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寨子至今还留存着很多神秘而诡异的风俗,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他们的葬俗,有人传,鬼寨人食人,每当有人去世后,必当分而食之,以慰藉上天的恩赐,也有人说,鬼寨人去世后将尸身经过一定神秘的仪式后,放置在生养他们的大森林里,那片密林神秘而诡异,可保尸身百年不腐。

就如同现在。“最前面那个人,是鬼史,由他来唱歌,引导亡灵。后面的是护送棺木的人。相传,他们是当午夜时分才送棺木进山的,而且,他们走的路不能是活人经常走的路,而应该是活人从没走过的路,那是鬼路。当他们将棺木送到了林子里,就要立马下山,这时候,他们下山的路应该走经常有人走的活人的路,那是生路。而且,他们下山的时候……咦?”

夏老鬼咦了一声突然不说话了,只见那群人转过了一个弯,然后抬着棺材向我们走来,一群年轻的小伙子将棺木卸下,然后为首的鬼史将那顶草帽盖在了棺木上面,然后拿出匕首隔断捆绑抬棺木两根棍子上的绳子,又在棺木上撒了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嘴上念念有词,随后,一群人便转身下山了。

“走,咱们跟过去看看。”虽然,方才的一阵惊吓再加上这场震撼,我已经吓得腿脚发软,可是,与其在这群棺木中自谋生路,不如抓紧机会找一个有人的村落,管他是不是鬼寨。想到这,我顾不得什么了,便跟着夏老鬼走了出去。经过那具方才刚刚被搁置的棺木时,我用余光微微瞥了一眼,便再不敢多看,慌忙三步并两步的向前,反倒是夏老鬼还细细的看了几眼,转头跟我说:

“那鬼史最后在棺材上撒的,是糯米。”“恩。”我胡乱的答应着,谁在乎糯米黑米,总之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呀!”夏老鬼突然叫了一声停住了,把我吓了一跳,只见他拍拍自己的口袋,抬头道:

“我手机没了!”可知,我手机已经丢了,如果夏老鬼手机也丢了,我也停下脚步。后来想了想,丢了就丢了,虽说是什么鬼寨,难道还能真的与世隔绝不成,总能有办法出去的。

“算了,丢了就丢了。”谁知听到这夏老鬼急了,瞪着眼睛冲着我道:“那可不行,里面还有我拍的照片呢,我得去找找。”

我刚想拦着,哪知夏老鬼先我一步,回过头去就往回走。我方要转身,却听到前方鬼史赫然一声唱道:“莫回头……死路鬼矣,生路活矣……生死无界,莫回头……”

我半转过的身子猛然又转了回来,然而,我却比谁都清楚,我看见了!

方才一阵余光撇过,刚刚还在身侧的老鬼却已经不见了,准确说,一点声息也没有,而不远处那口刚刚下葬的棺材,我确确实实的瞥见,棺盖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里面,什么也没有,那是一口空棺!

就在这时,一阵刺骨的寒冷从我的脚下渐渐地向上爬来,我僵直着身子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忽而,脖颈后细微不可察觉的喘息声伴着冰冷的气息一点一点向我靠近,一双冰冷的手慢慢的从身后伸出,它们划过我的胳膊,抚摸我臂膀,然后,我的脖颈……继而,紧紧地,紧紧地……

“向前走,人行生路,莫回头……”忽而,已经走远的鬼史又细碎的大声唱到。

我如大梦初醒般顾不得什么,向山下鬼史走过的路跑去,一直一直跑,直到我再也感受不到身后那刺骨的寒,直到我看到了那群拿着火把的青年,直到我盯着那点点火星,喘息着视野开始模糊,直到,我丧志最后一丝意识。

失踪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正躺在医院里,身边是驴友队的队长陪着我,看见我醒了立马叫来了医生对我百般检查,最后确定我只是因饥饿脱水昏倒了。

听说我醒了,驴友队其他队员都纷纷赶来了,后来听队长说,他们当时和我们失散后也迷路了,后来误打误撞找到了回去的路,却在山脚下遇到昏迷的我,就把我带到医院里来了。

“老夏呢?”我听他们讲完大致的经历,突然问出了我最想知道,也最怕知道的事,听到我这么问,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原来,我已经整整睡了一个星期了,虽然他们报了警,警察也几次搜山,而老夏,却再没有找到。

直到现在,老夏再没有找到。“生死无界,莫回头……”好了,这个故事我讲完了,然而,旧梦不须记,或许,这真的只是我的一场梦罢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却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境,它们,不容碰触。

 

往期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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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身边朋友们那些让人吓尿的灵异经历,夜晚的盘山路;天津鬼楼;黔东南夜半鬼哭;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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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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